第7章
母亲的来决定吧!”
淑妃对着元祁离开的背影再拜,哽咽道:“臣妾恭祝皇上圣体安康!”说罢,她跪在地上久久不曾起身。
天快亮时,静坐一夜的淑妃取出一张印着宝相花纹的五色花笺平铺在案几上,她本欲在上面写几个字留给元暻,可提笔容易落笔难。近年来宫内逐渐流行霜白纸,五色花笺已不常见,这一套还是数月前元祁命人从南方专门为她搜罗而来的。元祁还因她身体不好但又不喜欢被人打扰,早在多年前就吩咐过林文津准备一些治疗跌打损伤和头疼脑热见效比较快的药材放在她寝殿内的百子柜中并吩咐人定时更换。她知道,元祁待她已经够好了。
林文津曾千叮万嘱,百子柜中有一味雪上一枝蒿含有剧毒,未经炮制不可内服,更不可混入酒中日常饮用,除非伤筋动骨导致奇肿难消疼痛难忍,否则绝对不能用之去肿止痛。倘若误服此药则会出现流涎腹痛、口舌发麻、心悸头昏等症状,宜即刻取甘草、防风、竹叶各半两以水煎服。
用过早膳后,尚药局按照林文津新开的药方为淑妃送来熬好的汤药,宫女青霓服侍她喝完药就被她给支开了。眼见殿内再无旁人,她整理好仪容,从百子柜中取出雪上一枝蒿,研成粉末后混入盛有桑落酒的相州窑青瓷执壶中,一边回忆与元祁月下共饮桑落酒的情形,一边含着泪吟诵道:“细柳望蒲台,长河始一回。秋桑几过落,春蚁未曾开。萤角非难驭,搥轮稍可催。只言千日饮,旧逐中山来。”吟诵完毕,她摸了摸徐怀远所送的眼明囊,之后将执壶中的桑落酒一饮而尽。这一次,她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未至卯时,高令嫣便被饿醒了,若在平日,她断然不会起得这么早,一定要赖床到元祁下了朝,然后光着脚被卢珺抱在腿上,张着嘴等元祁喂自己吃饭。可这一次她是被碧梧抱着,由梨蕊来喂她吃热乎乎的玫瑰卷、牡丹酥、芙蓉糕、银丝饼、翡翠汤以及燕窝粥。吃饱之后,她听说卢珺不在凤霄殿内,于是趁着朝会尚未结束,拉着梨蕊一起换上不起眼的平民装束,打算从御花园假山后面的密道口悄悄跑去林府再看看新认识的徐怀远。这条密道有两个入口,一个在乾德殿石墙后面的书架上,另一个在御花园假山后面的石洞里,此事元祁只告诉了她和元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密道的存在。临走之前,梨蕊仍像往常一样,偷偷留了字条告知元祁她们的去向。
到达林府后,管家告诉高令嫣,林文津刚刚被扭伤脚的刘天玉召入宫中,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听后立马跟梨蕊直奔后院的涵芬阁,果然在那里看到了正在为野姜花田浇水的林鹄和徐怀远。这块地方是林文津专为亡妻徐涵芬所设,阁楼四周种满了徐涵芬生前最喜爱的野姜花,就连林鹄随身佩戴的香囊里装的干花也是采自这片野姜花田。
东海徐氏乃闻名天下的医药世家,世代居于会稽秦望山上,尤擅针灸,有《徐氏药经》传世。徐氏先祖徐熙曾为濮阳太守,崇好老庄之学,信奉自然无为,故而徐氏族人死后皆以火葬代替土葬,将骨灰撒于花树之间以滋养自然。徐涵芬嫁给林文津后便将徐氏医术倾囊相授,在她病逝之后,林文津亲手将她的骨灰撒于这片野姜花田。多年来,林文津和林鹄父子二人一直小心打理着这片花田,不时地过来除草施肥。
梨蕊眼看着高令嫣走过去帮林鹄浇水,于是她便与徐怀远一起施肥,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高令嫣赞不绝口的徐家哥哥,可惜林文津却要徐怀远今日午膳过后便启程返回秦望山。一想到这里,她跟高令嫣一样有些许不舍。或许,正是因为难以遇上才能称为奇迹。无人知晓谁会和谁纠缠半生,谁又会和谁生死相别,但知道了又能怎样?能够改变的,就不是命运了。
送走徐怀远之后,高令嫣想着再到别处去逛逛,于是摆手拒绝了林鹄要送她回宫的提议。然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这才发现自己又忘了带金饼出来。
梨蕊微微笑了笑,说道:“公主放心,我的钱袋里装着好多金饼呢!”
高令嫣转了转眼珠,拉着梨蕊的胳膊说道:“梨蕊姐姐,我们再去上次那间质库看看吧!”
质库做的是典当的营生,一般不会过问货物来源,也不会刻意压价,求的就是你情我愿,与人方便。平城大大小小有十几间质库,高令嫣去过的是规模最大的那一间,位于城内最繁华的大街上,距离皇宫也近,开了许多年了,生意一直好得很。她上次偷溜出宫时忘了带钱出来,于是兴冲冲地跑进这里当掉了自己的一对翡翠琉璃耳环,直到这一刻她都认为质库做的是救困扶危的买卖。
高令嫣走进质库后,先问梨蕊要了一枚金饼,又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一张当票,然后将这两样东西一并放到柜台上,打算赎回那对翡翠琉璃耳环。谁知老板在核对完当票后,告知她与梨蕊那对耳环当日就被人给买走了。她听后有些失落,不是因为赎不回耳环,毕竟她拥有的好东西太多了,一对耳环不算什么,只是她这回不能亲自体会当与赎的过程了。就在她转身欲走之时,无意中瞥见柜台上摆放着一只看起来很是眼熟的白瓷双腹龙柄传瓶,但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