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嘉佑十三年冬末,二十一日,大雪飘扬。
寒风刺骨,不宜外出。
长夜漫漫,街头巷尾只有零星行人。
稍远处,有一行人身穿官服羁押两位女子。
这一行人高矮胖瘦不均,皆是衙门中的解差,奉圣命送罪臣之女前往荆州。
陆大将军之女陆望舒昔日也是名贵之女,现如今手拿佛珠一步一咳。
同行丫鬟名唤心言,与陆望舒自幼一同长大,对她自然心疼,对领头的男人恳求道:“大人,我家小姐身子骨弱,现如今染上了风寒,今日已赶了许久的路,可否停下歇个脚。”
领头的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有些不耐烦,“此处离荆州尚远,天色渐晚,若走得再慢些不知今日要宿到何处。”
心言哀求道:“恳请大人,只歇片刻,不多时便出发,断然不会耽搁赶路。”
陆望舒暗暗拉了拉心言不欲她继续恳请。
男人骂骂咧咧地说:“还以为你是哪家的小姐?罪臣之女现如今倒是给我提起要求来了。”
好说歹说,男人才骂骂咧咧的勉强同意歇一会儿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坐下。
几个解差围坐在一起喝随行携带的酒。
陆望舒坐在一旁静心打坐,心言在一旁伺候。
威武的领头不屑一顾,“陆将军通国叛敌,照我看,砍干净了才是,偏偏留下个小姐,女人心思多,往后不知要生出多少祸端。”
一旁高瘦的男人闻言轻蔑地说:“信佛的娇小姐能掀起什么浪花。”
另一旁矮小的男人“嘿嘿”直笑,“依我看,主仆二人倒是美艳极了。料想那八王爷为陆小姐说话定是因她国色天香。”
谈及八王爷有人“嘘”了一声,“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老百姓能议论的,切莫失言。”
矮小的男人撇了撇嘴略有些不高兴,嘟囔了些什么。
几人交谈声音不大,主仆二人听得清清楚楚。
陆望舒抿了抿唇,闭紧双眼,佛珠紧捏,压抑住内心无穷无尽的杀意。
酒足后,一行人继续向前。
陆望舒与心言皆未走过远路,难免不适应。
酒壮怂人胆,领头的心烦至极,欲挥鞭刺激。
陆望舒知晓此时不是暴露的最佳时机,但或许是让心言离开的最好时机。
她一只手悄悄拦住心言,挺身而出。
站在长鞭下,眼睫微颤,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闭眼许久,意料之中的鞭子并未如期而至。
马蹄声渐渐,她略微睁开尚发现一身着华服男子一手拽住长鞭。
她认得。
那人便是八王爷沈既白。
沈既白虽与她幼年相识,但交流逐年减少。
陆望舒并不认为沈既白会为她专程跑一趟。
待陆望舒回过神来,一行解差早已没了踪影。
马蹄声响,在大雪中缓慢驶向水云间。
水云间是顶顶有名的客栈。
随从在另外一辆马车,车夫在外驱赶,车内只有沈既白和陆望舒二人。
二人客套一番皆是无言。
沈既白瞥了陆望舒一眼。
陆望舒低垂着眸子,朱唇轻起,看不出情绪。
佛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既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在念佛经。
一路无人,寂静无声,沈既白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扑通——”一声,马车失控。
沈既白撩起车帘,寒风吹入。
马车夫栽落,车厢旁仍有些许血迹。
沈既白拉住一把缰绳控制住,却被蒙面黑衣人暗袭。
长剑并未出鞘上前阻拦。
黑衣人短刀向前,却刀刀不致命。
短刀长剑,刀光剑影。
沈既白一手控制马车,一手拿剑阻挡,心里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似乎印证他这种预感,黑衣人趁其不备一朝腾起,直奔车厢。
车厢内陆望舒一只手拿佛珠,另一只手拿暗器。
阿爹一辈子为国为民,却被奸臣陷害,沦落至此。
满门抄斩,大火灭迹。
至此那人却仍要她性命。
想到那场大雪熄不灭的大火,陆望舒几乎克制不住杀意。
暗器还未出,沈既白先一步赶到。
陆望舒眼里的悲伤仍未散尽,沈既白只当她怕。
沈既白不欲在她面前杀生,以守代攻,辗转多时抓住时机,一脚踢出车厢。
长剑出鞘,血溅雪中,一剑毙命。
风吹拂起车厢内的长帘,陆望舒亲眼见证蒙面人身首异处。
蒙面黑衣人不过是那人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