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
是裴明,抄着一口流利的胡语跟葛尔丹插科打诨。
酒过三巡后,葛尔丹上头了。摸着两撇胡子,摇摇晃晃,唱起了家乡民谣。在场的胡人莫不思念家乡,哼哼唧唧也跟着唱起来。
裴明这个混子,脑袋比谁都晃得厉害,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也没有。
胡人的民谣时而婉转悠长,时而慷慨激昂。一曲作罢,葛尔丹没有尽兴,拉着凤琉璃的手跳起胡旋舞。
凤琉璃哪会什么胡旋舞,身体硬得跟个铁板似的。葛尔丹的胡人兄弟兴致高昂,拍手跺脚打节拍。葛尔丹随着节拍转圈,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凤琉璃觉得自己还没喝酒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叭,葛尔丹忽然停下来,揽过凤琉璃的肩膀,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哟哈!胡人们振臂高呼。凤琉璃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余光瞥见裴明,这厮笑得比谁都欢!一只脚翘到板凳上晃来晃去。凤琉璃一股火窜上来,反手揽过葛尔丹的腰继续转圈。
凤琉璃的转圈,没有技术,没有感情,只有力量和速度。
汉子们都看呆了,大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只有裴明淡定地往板凳上一靠,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肚里倒,也不管什么味道,只烧得血脉喷张头皮发热。
坐在裴明身边的察合台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你个酒蒙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能喝了?”
此言一出,所有胡人汉子都回头看裴明。
裴明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这个哈桑不会喝酒?!想到这,立刻虚眯起眼,傻笑着趴在桌上装作不省人事。
察合台推了推裴明,裴明顺势倒在他身上:“扶我,扶我回去......我要尿,尿......”察合台听到后两个字,立马扶他起来。
两人刚走两步,就被那位独孤公子截了道。
独孤公子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在裴明鼻子下晃了晃。裴明赶紧屏住呼吸。两缕清香一不留神飘进鼻内,裴明感觉四肢发软,真的跟醉酒一样。
独孤公子对察合台说:“阁下远道而来,不妨留在这儿把节目看完。我扶这位兄弟回房休息便是。”
独孤公子温言软语,却有种让人弗敢拒绝的威严。察合台架不住诱惑,道了声谢谢,把裴明往独孤公子身上一放,坐下来继续胡吃海喝。
这位独孤公子看着清瘦,力气可不小。
裴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他依然步履轻盈丝毫不受影响。裴明眼睛半眯半睁,陡然发现自己走的并不是回厢房的路,而是直奔柴房而去!
“我没醉!我还能喝......”裴明突然嚷嚷起来,不耐烦地推开独孤公子,打着旋往回走。独孤公子折扇一开,挡住裴明的去路。
“哈桑,表演结束了,把货交给我吧。”
裴明晃了晃,站定身子。既然被人戳穿,再演下去就对不起观众了。
独孤公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一封信笺递到裴明面前。裴明打开信笺一看,落款处明明白白盖着谢师谟的印章。独孤公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明。裴明把东西往坏里一揣,对独孤公子比了个请的手势,径直走向柴房。
哼,臭小子自投罗网,别怪本大爷不客气。裴明心跳加速,手默默按上藏在袖子里的短剑。
推开柴房门的一瞬间,裴明顿住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仅葛尔丹的四个皮箱不见了,连装真哈桑的箱子也没了!
糟糕!
裴明扭头一看。只见独孤公子身形后移,折扇一开,从草丛里钻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把柴房团团围住,拿出弓箭对准裴明。
“放箭!”独孤公子目露凶光,十几只箭像流星一样朝裴明飞过来!
裴明闪身躲进屋里,关上门,箭打在门上发出恐怖的咚咚声。
搞了半天,自己才是那只瓮中捉鳖的鳖。裴明撕下假脸皮,抖出一身布包。开打!
——
宴席过半,凤琉璃扶葛尔丹回房歇息。
葛尔丹早已不省人事,凤琉璃把他往床上一扔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一把短剑横在凤琉璃的腰间。裴明从黑暗中走出来,整个人软弱无骨地瘫倒在凤琉璃身上。
喂!凤琉璃托住裴明下坠的身体。裴明整个人像从河里捞出来的一样,衣服湿了一大片。胸下插着两只羽箭,箭杆削去,箭头埋在肉里。后背还有好几处刀伤。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凤琉璃心乱如麻,下意识握住裴明的手。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搜!给我挨个房间搜!”
独孤公子额上暴出一排青筋。这么多人围攻,竟然让那小子给跑了。真是一群废物!独孤公子越想越气,一只脚踹开就近的房门。
紫陌夫人听见楼上动静,汲汲皇皇地跑到二楼。
“这是做甚么?!都给我停下来!”紫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