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章
既已答应,总不能再反悔,不能有失窦太傅所教的君子之道。
景帝看了这一场,早已笑得不能自抑,“看来月儿擅长的不是绣制香囊,而是彻儿的嘴和心啊。”
“舅舅,前事已过,莫要再提。”凌月绷着小脸对“罪魁祸首”道。
“好好,不提,不提......”话虽如此说着,可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顺道还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不过好在事情总算囫囵过去了,总不至于某人还会再拿这件事情继续烦她。
很快,这件事就被凌月抛到了脑后,刘彻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了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只是很久之后,突然想起来,对比她对别人的衣食住行无不细致,再看她对自己,再明显不过的敷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来这么久远的事情,但那时的他上有太皇太后的压制,下有朝臣宗室的各怀鬼胎,更有自己空有抱负却无法施展的抑郁,就连母后为了守住自己的尊荣,都可舍弃他,与舅舅私下另做筹谋。
那么,他的妻子呢,是否也已选好了退路,所以长久以来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淡淡的。自己无论如何讨她欢心,她也总是一副克己疏远的样子,让人看不到她的真心。
于是记忆深处的这段记忆不知为什么突然浮现了出来,仿佛是紧绷的弦被扯断的最后一丝外力。他们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不,准确的说,是他被压抑的失去了理智,单方面地宣泄着自己的无力。
也或许是无法对别人展露的脆弱,只有在她面前才能肆无忌惮地发泄出来。让她分担自己的喜怒哀乐。毕竟只有他们的名字是并列于宗庙之中,会随历史一起传颂于后世百代,千代......
只是他只看到了自己处境的艰难,却从未想过夹在他和疼爱她的外祖母之间,她又是如何的小心周旋。
因为他的自负,他的意气,差一点点,就让两人走到了情意全消的境地......
椒房殿的梧桐花开始败落纷纷落下枝头的时候,太子大婚成为了长安城中最热闹的一件事。
只是比起热切谈论的百姓,刚刚成为新婚夫妇的两人却显得过分安静。新妇的羞涩与矜持倒是与所有初为人妇的女子一般,只是新郎君却不是应有的意得志满,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当然,没人会傻到在这个场合多嘴说些什么,无外乎是新妇好容色,郎君好姿仪,佳偶乃天成等等夸赞的话。
自从太皇太后去世就不得不沉寂下来的广元长公主,因为外孙女聘与当朝储君而再次被人所记起。
至少馆陶长公主远远就看到了一群人围在她身边,在跳跃的烛火中,神情若有若无地透着一股小心与讨好。
如此的场景,如此的神情,从小到大,她似乎已经见过了太多次。不由得馆陶长公主就有些晃神。
直到感觉手臂被晃了几晃。
馆陶长公主方才回神,顺着手臂看下去,就看到了小女儿眼巴巴正看着她。
“阿母,我想去找......”顿了下方才道出“表兄”两字。
馆陶长公主哂笑,“往常见你总是对他爱答不理,这才一会儿不见,便想着他了?”说着,摸了摸凌月的头,“只是我的儿,这世上唯有权利和地位才是真的。别的人和事都不要看得太重。你可要记住啊。”想着刚才的场景,馆陶长公主有感而发道。
眼看着一直关注的人要离开自己的视线,凌月胡乱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焦急。
馆陶长公主只以为她是迫不及待要去见她的小郎君,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可见是没听进去,以后有你摔跟头的时候。”
“阿母”
“好了好了,去吧。”
正要离开时,却见广元长公主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凌月行了礼,方才离开。
“倒是比你知礼。”广元长公主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
馆陶长公主嗤笑一声,“有两宫的疼爱和教导,我儿自是明月皎皎,还需皇姐多言吗?”
“明月皎皎?”广元长公主意味深长地看了馆陶长公主一眼,“皇妹就没想过乌云蔽月的那天吗?到底是乌云遮了月,还是这月本就污秽......”
馆陶长公主瞬间变了脸色,“你咒我儿......”
广元长公主迎着噬人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笑了下,“无,只是在说一种正常的天象,皇妹何必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