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佛节庙会
风暴中心的三人却无一人说话。
宋梨一脸呆滞,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打懵了,她似乎隐约摸到容娘近期一直心情不佳的真相了。
阿婵焦急地看向林妈,林妈表情却很奇怪,像是震惊又像是早有所料,半晌拉着两人一声不吭地准备离开。
可那月桃再次发难:“织造府慧眼识珠,观音诞上选用我们留香园的绣品,这给神佛做绣衣可不仅仅是看绣工,还要看人品,若是心术不正举止放荡,岂不是给菩萨添了污秽!”
她这阴阳怪气地明显意有所指,宋梨正准备反驳,身后却冲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厉声喝到:“放你娘的屁!你在这里满口喷粪诬赖谁呢?”不仅动口还动手,把那月桃搡得连连后退。
宋梨看向这突然拔刀相助的女侠,她身量高挑,足足高出宋梨一个头,四肢纤细却不瘦弱,外面罩着一袭暗红色带银丝缠枝竹叶纹的圆领丝质绣袍,里头穿着月白色的内衬,头发全部挽起在头顶结了圆髻,只插一根乌木簪,既无耳饰也未施粉点唇,秀丽又英气。
此刻她长眉紧皱,一双凤眼瞪着月桃,眼尾上挑却看不出丝毫媚气,反显得凌厉威严。
齐慧心看月桃不敌,忙上前阻拦,口中劝道:“洛妹妹这是做什么?月桃性子憨直,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们给你赔罪就是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月桃似乎有点怕这姓洛的女侠,躲在齐慧心身后探出头来,既不敢直视她,也不敢还手,只嘴还是硬的:“观音诞菩萨绣衣换成我们留香园的难道不是事实?没有猫腻为什么换?你现下又不是拟草园的人,你出的哪门子头?”
洛婉被戳中痛处,略有迟疑,月桃乘胜追击:“就怕是你出头别人也不领情呢!”
洛婉气得揪住她的衣领,“那也不与你相干!今日你胡言乱语污人名声就该吃教训!”
齐慧心见状不对忙拉开她们,林妈也上前一个劲儿劝道:“算了,婉儿,如今你师姐病才好,让她知道与人争斗又添一桩烦心事。”
周围众绣工也忙七手八脚地隔开两人。
洛婉听了林妈的话强按下那股怒气,喃喃苦笑:“她如今还在乎我做什么吗?”
无奈只好顺着林妈她们的力道一同往外走,背后那月桃还在不依不饶:“可笑!蛇鼠一窝还要互证清白,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洛婉气愤回头。
眼看又要闹起来,人群中挤进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厮,他对着两边各施一礼,清咳一声装腔作势道:“我家钟少爷让我来好心提醒各位姐姐,今日寒山寺有大人私访,万不可因小失大惹恼了这位,徒添官司。”
齐慧心听了立马上前施礼:“多谢钟少爷提醒,月桃年轻气盛,心直口快,我这就把她带回去。我家少爷前日得了今年下来的新茶还念着钟少爷呢,改日再登门道谢!”
钟安含笑回礼:“客气客气,我一定把话带给少爷。”
待齐绣工和月桃走远,钟安又换了一副更亲近的笑脸,对林妈恭敬道:“林婶子今天受苦了。我们少爷问裴绣师安好,病可好些了,那味人参用的可好,如果不够尽可来取!”
洛婉冷哼一声把脸撇过去了,林妈却满脸含笑:“容娘病已好多了,多谢钟少爷今天帮忙解围。药材家里已够用了,请钟少爷不必费心。”
那钟安又献殷勤:“回去可有车马,正午日头毒,我这就让钟全送你们回去?”
不等林妈答话,洛婉扯着林妈就走,头也不回道:“不必劳驾,我们自有准备。”
林妈匆忙之间被拉走只好对钟安点头示意,宋梨也对着他拱拱手后赶紧拉着阿婵追上去。
眼见那身影渐远,钟安才直起身,面含讥笑:“呸!不识好歹!”
“那姓钟的图谋不轨,你们都离他远点,尤其是师姐。”马车刚坐稳,洛婉就对着林妈叮嘱。
林妈无奈道:“我看那钟少爷挺好……倒是你们两姐妹不知为何都看他不惯。”
洛婉暗笑,转而关注起宋梨,询问道:“这位应该就是和猫儿妙妙一起过来的那个宋姑娘吧?”
宋梨标准微笑脸:“它的名字叫妞妞。”
洛婉无所谓的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对宋梨兴趣不大,又搂着阿婵问:“今日庙会都玩了什么呀?”
阿婵对她很是亲近,一上车就赖在她怀中,把今天的见闻一一细数:“我今天先跟阿梨姐姐和林妈去上了香,吃了斋饭,然后……”
洛婉又拿出给阿婵买的不倒翁和桃木小舟陪她玩,乐得阿婵合不拢嘴。
转眼到了绣线巷巷口,宋梨等三人下了车,临别时林妈拉着洛婉的手踌躇:“等过阵子容娘病好些了,我再劝劝她。”
洛婉把一大包东西塞给林妈,若无其事地说:“算了林妈,师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表面看着和软,内里却最固执。你也别为我说情白惹她生气,一切都等病养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