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婚礼

欧阳晴川也不便解释，对宫珏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我周日要带穆先生一起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不知道穿什么好。他说给我请个参谋。”

宫珏道：“你算是找对人了！跟我来！”

一路，宫珏叽叽喳喳个不停，很是热情，自我介绍说，自己之前在巴黎学服装设计，刚回国不久，暂时在一家快时尚公司选品部工作，不过将来总有一天要开自己的工作室。

说着话，宫珏已经带欧阳晴川来到太古里三层一个没有标识的门前。别人的橱窗都花花绿绿，恨不得把最好最美的产品展示得淋漓尽致。这家店却古怪得很，橱窗里只高低错落摆放着几幅油画，其中一幅，欧阳晴川认得，是著名画家周春芽的一幅《桃花》。

门口，有西装笔挺的保安守着大门，轻易不放人进去，但是一看到宫珏，立即满面堆笑，像是见到了熟人，恭恭敬敬请两人入内。

刚进门，就听主理人热情洋溢地招呼：“哎呀，小姐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已经好久没到我店里来看过了！”

宫珏把欧阳晴川推到前面：“不是我，是她，需要一条礼服，周日去参加婚礼。”

主理人道：“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选合适的衣服。哎呀，我们这里是高端定制，原本是很难找到现成的衣服，不过这位小姐姐身材标准，我这里刚好有一件礼服，兴许是合适的。”

说罢，主理人从衣帽间取出一条粉白色的裙子，一字肩，领口有一个蝴蝶结，蓬起的裙摆上镶满碎钻，叫欧阳晴川换上了。

看着镜中的欧阳晴川，宫珏直拍手叫好：“晴川，你这下子要艳压群芳了。”

看着满是碎钻的裙摆，欧阳晴川问：“会不会太高调了？”

宫珏道：“我小舅舅说，你是专程去前男友婚礼砸场子的？不高调，不高调，就是要这样。周六我再带你去做个头发，接一下睫毛。”

很快到了周日。

穆寰专程开车去欧阳晴川住的小区接了她，顺着大路开上北四环，拐上高速路，很快便到了北郊的漫花庄园。

新郎、新娘和双方的父母，此刻都在漫花庄园门外迎接前来的客人们。

目光穿过人群，欧阳晴川的注意力落在新郎蔡明睿身上。他还是那么帅气，娴熟地和来人握手、攀谈、迎请入内。

穆寰停好车，赶了过来，对欧阳晴川说：“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起签到。

欧阳晴川听到身旁的来宾议论纷纷：

“哇，快看，那个男的好帅！他女朋友也好漂亮！”

“就是，看那双大长腿！”

“看看他深邃的眼神！”

欧阳晴川不由得伸手挽住了穆寰。

往前走，与蔡明睿目光交错。

蔡明睿见到她挽着的人，也是一阵错愕，但很快便清醒过来，高兴地问道：“欧阳，你也来啦？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师兄大婚，我自然是会来的。”欧阳晴川送上礼金红包。又和新娘握了手。

穆寰也和两位新人握了手，说：“衷心祝愿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蔡明睿见欧阳晴川的男伴将手扶在了她腰间，两人耳语了一句什么，又很是亲昵地摸了摸欧阳晴川的头，才缓步向宴会厅走去。

从漫花庄园的大门到宴会厅，沿路都是粉白色玫瑰做成的花廊。和欧阳晴川的礼服倒是很衬。

沿路都有人打量这一对璧人，若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的婚礼是为他二人而办。

但是，欧阳晴川的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就像是人鱼公主的双腿，一阵阵钻心的痛。

她和穆寰挑了一桌坐下，任由穆寰攥着她的手，冷冷漠漠看新人举行仪式，LED大屏幕上闪回着两人相知、相识、相好的照片，交换戒指，新郎亲吻新娘……

她难受极了，匆匆吃了几口菜，便想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婚礼。

穆寰见她起身，关切地问：“怎么？”

她有些哽咽地回答：“不想在这里呆了。不想等到一会儿新郎新娘过来敬酒。”

穆寰道：“好，我陪你出去。”

两人在漫花庄园漫步。

欧阳晴川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起风了。他看到欧阳晴川娇弱的身躯突然开始剧烈抖动。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用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了。”

欧阳晴川转过身，无力地靠在穆寰肩头，说：“大叔，对不起，借你的肩膀一用。”

说完，便呜呜呀呀地哭了起来。

穆寰轻轻抱住她，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起张爱玲那篇《红玫瑰白玫瑰》。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