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力
姜窈溱伏在地上,缓缓抬头望。
面前竟是一座巨大的青石莲花台,自己刚刚撞上的应该就是莲花底座。
却见那莲花台中,歪坐着一个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端视着自己。
红唇黑发墨瞳,如油画般对比强烈的色彩冲击人的眼睛。而日光居然穿过山洞打在他英挺的鼻梁上。
分明是冷漠如冰的人,却因为日光的温暖,仿佛触手可及。
即使歪坐,也没有破坏他的谪仙出尘,反而透着矜贵的傲慢。
姜窈溱发誓,两辈子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人,正沉浸在迷梦似幻中。
“符印。”那清冽的声音又传来。
姜窈溱猛然惊醒,符印?低头看着手心,自己手上这个?
姜窈溱默默抬手,将不知名的金色缎布递到男人面前,准备把这个符印还给他,虽然好像被她的血弄脏了。
而那俊美的男人,视线停留在了布条上片刻,又将视线移向姜窈溱,注目良久。
最后忽而不屑一笑,“竟是被区区一凡人。”
姜窈溱敢怒不敢言,撇撇嘴,凡人吃你大米了,要不是一看就打不过你,我非得让你尝尝社会主义的铁拳,咱们工人有力量。
转瞬,那男人自莲花台上起身,姜窈溱发现他身材相当颀长。男人跨步迈下底座,转瞬就掠过姜窈溱身边往洞口走去,
只是半途蓦地停下,回身不发一言地睨视,仍然半伏在地上的姜窈溱。
姜窈溱望见男人墨黑的瞳孔竟变成了野兽似的橙黄色竖瞳,似乎天生就带着那么一股恶意。
姜窈溱内心发麻,掌心的汗刺痛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带出一丝泪意。但她没有选择避开,水汪汪的眼珠一眨不眨看着高大的男人。
好像一瞬,又好像很久。男人的橙黄竖瞳又变回了好看的墨瞳,随又冷冰冰地说;“算了,不过区区一凡人。”便大步离开。
姜窈溱捏了捏掌心的缎布,垂头嘟囔:“没礼貌,欺负人。”
手心的刺痛提醒着她似乎躲过一劫,死里逃生。什么破符印,还给你还瞪我,我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捡的。
说完便准备将手中的金色缎布丢弃,却见那布条上陡然浮现两个大字。
姜窈溱不由自主地念出:“伏苍?”什么意思?
而那走到洞口的高大身影却突地顿在原地,像是听见什么难以置信的话语,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姜窈溱怕这高大男人后悔放过自己,赶忙示意手中的缎布:“不是,这布上刚刚出现伏……”
话未落地,那金色缎布骤然化作一缕分外耀眼的金光,倏地钻入姜窈溱掌心。
与此同时,男人的额心竟也浮现出金光闪闪的“伏苍”二字。
霎时狂风乍起,原本静谧的幽深树林竟猛然响起无数兽类的嘶吼声,逃避声,好不混乱。
随着金光钻入,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侵袭姜窈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再次蜷缩于地,冷汗淋漓。
她感觉那金光正在飞速冲刷所有的血脉,钻心挖肺,连吸一口气都做不到。
良久,姜窈溱才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但她却突然顿住。
外面上百只妖兽的目光,清溪水流的切切私语,甚至山腰上的云卷云舒。
她竟像感受微风、细雨、日光那样自然体会。
而山间浓郁的灵气伴着她一呼一吸,丝丝缕缕进入她的身体,融入她的血脉。
原来这就是“天地与我共生,万物与我为一”。
原来这就是这片大陆上人人都能感知,人人都能炼化,唯独自己毫无所觉的“气”。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姜窈溱身下的莲花圆盘上。姜窈溱紧紧捏着手心,她已经无心感觉身上的痛楚。
阿爹阿娘……
溱溱……
姜窈溱几乎喘不上气,深呼吸几口,再次感受这极为陌生的灵气。
她是个异类。
她自异世来到这修真大陆。
天生灵窍不通,旁人口中整天提及的灵气灵力,十五年来她摸不着抓不住。连那些未开智的低阶妖兽都不如。
小的时候她也困扰过,觉得自己给爹娘丢人,毕竟整片瀛寰大陆,几乎从未听说过有人天生不通灵窍。
踏不进,走不上世人皆昂首阔步的飞升大道。
凡是知道姜氏家族的修士,莫不暗暗窃笑,“这姜清霁听说是百年罕见的九级金水双灵根,年仅四十就已经突破元婴,飞升有望。怎地和苏伶霜生的女儿居然是前所未闻的不通灵窍?”
可那俊雅温柔的男人和柔情端丽的女人却从未抱怨。
反而常常笑着说:“这万千大道本就不是人人都能成仙,总算阿爹还有几分天赋,溱溱就永远当个快乐的小女郎,阿爹阿娘会永远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