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这边的剑拔弩张。

齐木知子注意到，下川在听到动静后一瞬间松了口气。

她越过下川，朝他身后望过去——

来人是一位烫着法式波浪卷的棕发女性，她化着凌厉的上挑眼妆，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嘴唇此刻紧抿着，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精致干练之感。

只是脸上表情过于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好相处的类型。

她身上也带着某种香水味。

不过不同于下川，她的是实实在在喷上去的。因此站到下川身旁时，空气中的味道都变浓郁了许多，而下川衣服上那点的香味直接被盖了过去。

见到来人，高木涉稍显恭敬地站了站直，开口道：“原来是松本警部。我正准备带着新人过去呢，路上碰到下川，就寒暄了几句。”

闻言，松本挑了挑她好看的眉头：“是嘛，我怎么老远听到你们像是起了什么冲突？”

“啊哈哈，这个、这个……”

高木涉摸着脑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过松本似乎就没打算听高木涉的答案，只见她转向身边：“还有你，下川。”

她点了名，再看看手腕上的女士表：“这都什么时间了，还在这里瞎晃，工作不做了吗？”

“是是，这就去。”

下川如蒙大赦，火速逃离了现场。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谁知训斥完下川，这位松本警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下来她又打量了几眼齐木知子三人，对他们说教道：“你们也是，下川再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前辈，对前辈应有什么态度，不需要我来教你们吧？”

“念在你们是初犯，这次对你们的惩罚就轻点。”

“你和你，你们两个。”她分别指了指齐木知子和明智透真，“到交番那边领份路线图，今天你俩就替他们到街上去巡逻一天。”

“啊，请、请等一下，松本警部。”高木涉叫住松本，“明智君和齐木桑今天是要跟着目暮警部，去案发现场观摩学习的。”

松本的决定遭到了反对，却不见她动怒，她只是很平静地回视高木涉：“他们已经是搜查一课的一员了，以后天天都要在案发现场观摩学习，但巡逻就不一定轮得到他们了。”

“虽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我觉得应该也是每个警察必经的。”

“维护日常治安，避免潜在犯罪，保护公民安全，这不就是警察该做的吗。”

“而作为新人，他们正需要这种宝贵的经历。并且让他们知道知道，每个前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好体会一下前辈们的不容易。”

说完，她还转过头，对着齐木知子他们笑了笑——

“你们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反驳似乎就有点不识好歹的意味。

这位松本警部从出现后，就一直表现出公正的样子，先是训斥了下川，又对他们进行了说教。

看似两边都各打了一棒，但下川那边不管怎么看都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真正受到责罚的还是他们。

虽然巡逻队齐木知子来说并不算什么困难，而且按照对方的说法，说不定还成了“她是替他们着想”的事实。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前辈文化”摆在那里——无论什么事，只要后辈和前辈有了冲突，那最先有错的必定是后辈，因为对前辈“不敬”。

只是松本的不分青红皂白，和后续的步步紧逼，还是让齐木知子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不带感情色彩地看了松本一眼，对方保持着微笑大方地跟她对视。

又看了眼作出一脸“要为后辈据理力争”神情的高木涉，决定还是暂退一步：“巡逻确实是成为警察必经的，也算是给我累积经验了。”

“观摩案发现场的机会以后还有很多，只是遗憾今天不能领教目暮警部的风采了，高木前辈，烦请代我向警部致歉。”

高木涉先前一直在帮他们说话，为此还跟下川起了冲突，再让他跟松本对上，齐木知子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毕竟松本也算是一位警部，上级对下级有天生的压制，她下达的命令，在场的四人都没有权限反驳。

除此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令齐木知子不欲把事情闹得太大，她并不想自己在警视厅变得显眼。

“既然如此，我也跟齐木桑一起去。”

明智透真也给出了他的回答。

“我、我知道了，我会把话给目暮警部带到的。”

高木涉估计也明白这种事，虽然让他挺身而出他也不是不敢。事实上本就是下川先出言不逊，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当事人齐木知子都让步了，那他也正好顺着台阶下来。

只是“身为前辈”的责任感，在意识到自己“没护好后辈”时，还是令他感到了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