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她还不知道自己短短两句话在秦寻心里造出多少惊天骇浪，只是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姜一慢条斯理吃完酱鸭子，火烧驴肉，葱烧鲤鱼，凉拌豆腐再喝满满一碗鸡蛋汤后……打了个饱嗝儿。

“有肯定是有。”姜一吃饱后特别好说话，方才的一点不近人情全给他吃进肚子里面。“但是要给你我有条件，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秦不久正襟危坐：“请说。”

姜一哼笑一声：“你一个丁点大的娃娃，要地图做什么？”话是在问秦不久，眼睛却黏在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寻身上。

有意思，自己要地图，倒让个小孩子开口，莫不是觉得孩子在他这里有特殊权利？

心思迥异的三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同频不同道。居然没一个对三岁小孩要地图这件事感到诧异。

秦不久没有想多久直接说了自己的真心话，毕竟姜一跟人精似的，撒谎也会被看出来：“我不熟悉京城，想逛一逛。”这是实话，出来会冒着很大风险，何况像他俩刚刚那样走走看看的速度她及笄了都不一定能摸清京城各处。

姜一对这样直白的答案有所预料，含糊点头，转向秦寻：“你呢？”

已经在头脑中构思进军路线的秦寻突然被点名有点犯愣，迷茫地看了眼秦不久：“我什么……要地图？”

“额，是我要啦！他只是来陪我！”秦不久突然明白姜一对秦寻的不悦，赔着笑隔绝两人的目光，之后使出撒手锏一顿磨总算让姜一勉勉强强松口下周同样时间在晋北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大功告成！虽然她不知道那位置在哪里，但是只需要麻烦下秦寻就好啦！

送走姜一后秦不久还是在座位上没动，招来小二收拾了桌子再次点了几道菜。聚福楼也是百年老楼，名气很大，他们又赶上饭点，少不得等一等，然而秦不久是个不安分的，看眼秦寻以手指蘸水在桌面上写着什么没空管她，索性手撑着翻下板凳溜出了门。

楼型是传统的“回”字形，上下楼梯只在一边，她正巧站在楼梯口，扒着栏杆看底下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时不时几声大嗓门吆喝传进耳朵里。很吵，可是对于她而言，很新鲜。

秦不久望着顶上的超级大灯笼双手托腮回忆往昔，从自个前世入宫开始一直回忆到她被鸩杀，不怪她，她从小记性极好，一桩桩一件件芝麻大点的小事隔了许久想起来都跟新的一样，算是一种天赋吧。

小天才正在自夸，背后突然撞上来一个重物伴随一声“哎哟”，给她砸得眼冒金星，缓过来后回头，几个手里拿着椅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发出经典反派笑声，“你跑啊，你倒是跑啊！你看你今天能跑到哪里去！”

要不要把自己是坏人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秦不久看清砸自己那人是个姑娘气消了一截，向她伸出稚嫩的小手，可惜姑娘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没理她的好意反而把头低得更低，嘴里只嘟囔什么“别杀我别杀我”，她这保护欲一下就起来了，耿直脖子抬头挺胸质问面前三人组。

“这姐姐犯了什么错让你们这么砸她？”

为首那人衣着最为华丽，长脸上长了颗大痦子看起来很是滑稽：“去去去，小屁孩管什么闲事！老子的事轮得到你管！你跟老子过来！”

听见叫她，姑娘哽咽得更厉害了，甚至抓住了她的袖子。但是秦不久很为难，按道理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要是她贸然开口，误会了哪一方都不好，可是任由一个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她也实在做不到。

怎么办呢？报官吧！

秦不久还是挡在女孩前面：“三位公子，我不知道你们与这个姐姐之间有什么事，但是随意打人就是不对！你们有什么要解决大可以报官，让官府来处理！我大雍一向以法治国，决不允许私下动手，更何况出手伤人，你们今日此举是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方才砸那一下声音挺大，虽然一楼嘈杂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注意到了二楼的动静，此刻听到秦不久坚定有力的声音，越来越多人往楼梯那张望。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在吵架？”

“神吵架！几个男人跟小孩吵？！我都看到了，那几个男的追着姑娘从包厢里出来就开始砸她，是那个小姑娘在发声！”

“这样？！猪狗不如的东西败坏男人的脸！”

“报官！把他们送去报官！”

舆论的力量无疑是强大的，不到片刻聚福楼上下群情激奋，扬言要官府查清此事，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胆敢欺辱良家女子。

只是起了引导作用的秦不久见状放心，正打算深藏功与名离开，却发现三人脸上毫不畏惧甚至有些得意的表情。

她皱了皱眉，瞧这嚣张样儿不会是哪个官的亲戚吧。

像是证实她的想法，大痦子轻蔑一笑，压低了声音保证只有二楼能听清：“真是蠢呐，不报官还好，一旦报了官你看老子怎么把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