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二)
如天光乍现,一片耀目的白。
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得翩飞。
嘈杂的人群,成了背景。
他走进了高一13班的教室,只看到了一个人。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抱着一只小猫,在喂它吃小鱼干。
明媚的微光透过窗帘间隙落在她的发顶,她披散着头发,垂着眼眸,神情格外温柔。
那只猫……是她养的小猫?
萧长矜眉头微蹙,站在教室门口,视线停顿。‘
良久,曲起食指,扣了扣面前的桌子。
桌子的主人,一个貌不惊人的平凡男生,咬着面包,抬起头来。
萧长矜低下头,恰与他对视上。
一个懵然憨厚,一个冷淡审视。
萧长矜启唇:“同学,只有你旁边有位置。”
他来晚了。
桌子是两张拼在一起的,前后排之间的空隙有的很大,有的很挤,男生这边的很挤。
“哦哦。”男生反应过来,把凳子往前挪了挪,让他进去。
萧长矜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和笔,似乎在胡乱写写画画。
“同学,认识一下吧。”男生嚼完嘴里的面包,转过身来,热情道。
萧长矜抬眼,看见了他亮晶晶的眼睛。
这个男生长得很平凡,不是说他不好看也不难看,而是,没有气质,既没有坏学生的气质,也没有好学生的气质,既没有文艺气质,也没有体育气质,既没有庸俗气质,也没有高尚气质……所以说他是貌不惊人,没有任何吸引力,像是自成一派的隐形边缘人。
萧长矜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和他玩到一起的,也许那时的他,还不是这个样子,只是他在时空之中游荡太久,已经把以前的事胡乱忘记,包括当年同桌的脸。
“萧长矜。”他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人,对他笑了笑。
“我叫林川。”林川咧开大牙,看上去很单纯。
两人都伸出手,郑重交握。
“以后就是同桌了,哥们,多关照。”
叮铃铃。
放学铃声敲响,人群涌出教室。
江苔生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夕晖照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她的脸上有一片圣洁的光。
他走过去,高大的身影罩下来。
江苔生抬头,眼睛眨了眨,说了声谢谢。
萧长矜手一扬,将她身后柜子顶边大半倾塌下来的画轴推了回去。
“江苔生,你还记得我吗?”他喃喃道。
她没有看他,眼神茫然又古怪,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拉上书包拉链,顾自往教室外走。
楼梯间,又是人潮拥挤。
萧长矜看着下方的江苔生,像以前很多次她看着他那样。
小巷里,爬山虎新发嫩芽。
江苔生买好铅笔,从文具店里面走出来。
斜阳渐暗,晚风微寒。
她拉着书包带,回过头去。
天边渐散的火烧云,挽留着少年的眼。
“你跟着我作什么?”江苔生眉头微蹙,杏目圆睁,带着冷凝的嗔意看他。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萧长矜垂下睫毛,神情苦涩。
信鸽飞过晚照,扑棱着翅膀,飘下一片羽毛。
江苔生深吸一口气,嗅到了玫瑰花的馨香。
她看着他:“这是2014年,我们不可能见过。”
一恍神的功夫,她已走远。
开学一周后,校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自习课,林川和萧长矜的书桌上分别堆着两沓厚厚的习题册。
萧长矜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
“矜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林川问。
“我妈给我买的,以前我都在家写,现在不想写了,搬来学校,免得她唠叨。”
萧长矜说完,看了看林川桌上的习题册,似有惑意。
“害,那我可比你自觉多了,这些都是我自己买的。”林川解答。
“你一直很自觉。”萧长矜说。
林川听着这话像骂人,不过他个性开朗,也没太在意,又和萧长矜聊起天来:“我发现你最近老是在画画。”
萧长矜并没搭话,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说,为什么一个人能够拥有未来的记忆呢,又或者,一个穿越到未来的人,为什么会拥有过去的记忆?”
林川的眼底有不动声色的暗波流过,不过只此一瞬,他认真地分析:“前者,你的措辞有误,那不叫记忆,叫预言,后者,因为过去他经历过。”
“预言清晰如昨,过去似未曾知。”萧长矜目光如炬。
“我不知道。”林川眼底波澜冷沉下来,又涨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