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落云苑。

萧昱辰站在破败的院子里，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环境，眸光微沉。

这就是他未来太子妃的住处？

院落虽大，但很是破败，杂草丛生，入目有屋三五间，但只有一间小屋打扫干净，其他房间积灰甚久，蜘蛛网盘踞在檐角，有几只老鼠从门槛的小洞里钻出来，吱吱叫个不停。

翠湖小跑过去喝退老鼠，偏生老鼠不怕人，缠在脚边啃她裙角，吓得她哇哇大叫：“啊啊啊死老鼠！快走开！”

踢走老鼠，她躲到萧昱辰身后，圆润的小脸满是惊恐，“小小姐，我怕……”

萧昱辰虽被困在肥胖的身躯里，但神情淡漠，眸光又深又沉，周身压迫感极强，那几只小老鼠意识到不是软弱可欺的姜雪瑜后，惊恐散开。

“我一直住在此处？”

少女软糯悦耳的声音悠悠传来，却又夹杂着些许冷意，与她肥胖的身躯极不相称。

翠湖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不不！小姐，我们原先住在熙苑，那是夫人亲自为小姐置办的住处。老爷虽不喜小姐，却也没在住处上苛待小姐，可这几日老爷离京出差，刚巧表小姐回府时看上熙苑，大小姐便借花献佛，求老夫人把熙苑让给表小姐，将我们赶来了这里。”

她口中的表小姐是姜老夫人幼女姜棠与大周相国钟安之女，钟莺莺。钟家人丁兴旺，三代皆是男儿，好不容易盼来钟莺莺这个女儿，阖家上下自是当宝贝珠子宠爱有加。偏她又生得娇美动人，被誉为“大周第一美人”，更是京中贵女眼中最适合当太子妃的人选，所以姜雪兰虽不喜她，却依旧舔着笑脸巴结示好。

可这示好归示好，偏要抢走她家小姐的住处，实在是可恶！

翠湖越想越气，若非夫人当年带着丰厚嫁妆嫁入姜家，哪有姜家的今日！而今一个两个都来欺辱她家无依无靠的小姐，想到这里，她心疼地看向眼前壮硕的身躯。

“小姐……”

萧昱辰的脸上并无太大表情，只是有意无意摩挲着指腹，似乎在思考什么。他行了几步，目光落在房门尚未清理干净的封条上。

翠湖解释道：“这里是夫人以前的住处。唉～自从夫人离开后，老爷怕触景伤情，便让人封了此地。”她推开房门，看着破败老旧的摆设，眼神黯淡下来，“若是夫人在世，小姐也不必受这种苦。”

萧昱辰虽对姜家后宅之事不甚了解，却也听闻姜广源与南氏的一段佳话。南氏是江南富商南家女儿，家财颇丰，却不幸招惹恶贼，全族被灭，只剩南氏一人幸存。孤女无依，恰巧遇上随陛下微服私访江南的姜广源，两人一见倾心，姜广源更是不顾其商女身份，执意求陛下赐婚。婚后二人琴瑟和谐，感情甚笃，可惜南氏在万寿宴上以身护驾，救了父皇，却也因此丧命。

他与姜雪瑜的亲事便是这么来的。

可若是姜广源与南氏真如传闻那般恩爱，又如何能置亲生女儿于此境地。他不相信姜广源对后院这些苛待，子女欺辱原主这些事毫不知情。

翠湖没注意到他眸光里的异样，跑去拿了些衣衫过来，“小姐，您衣衫全都湿透了，我侍候您更衣。”

萧昱辰看向她手中红艳至极的襦裙，圆润的脸微微皱起，眸光也登时沉了又沉。她这身体本就肥胖，再穿着如此艳俗的衣衫，岂非雪上加霜！姜家竟如此对他的太子妃！

他怒极反笑，眼底深处敛起翠湖看不懂的复杂光芒，“可有其他颜色的衣裳？”

翠湖摇头，巴掌大的小圆脸皱得像个小包子，“其他的太小，小姐您……”

她支吾半天没说出口，生怕打击自家小姐的心。

萧昱辰反应过来，原是现今这肥胖的身躯无法容纳其他衣裳。可姜家也非寻常人家，给自家嫡女安置些合适的衣衫并不为过，却偏偏只有一件换洗。

“为何不多做几件？”

翠湖攥紧手中衣衫，眼神愈发委屈：“大小姐说您肥胖如猪，又痴傻，买多衣裳也是浪费布料……”

“放肆！”萧昱辰屈指在桌上一搭，发出“咚”地一声，撩起裙摆端正坐下。

他周身气势惊人，连翠湖也被吓得身子缩起，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姐……”

萧昱辰收敛了些气息，屋内低沉的气压也缓慢回升，他眸光落在翠湖手中红得刺眼的衣裳上，语气淡漠：“你出去，我自己来。”

翠湖的眼珠子转了转，怀疑道：“小姐，你真得可以？”

萧昱辰轻声应道：“嗯。”

见他如此执拗，翠湖也不好再劝，将衣裳递给他后迈着小碎步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将房门合上。

萧昱辰捏着比月季还鲜红刺眼的衣裙，眉心突突跳了几下。做了好一番思想争斗后，他艰难地脱掉身上湿透的粉色襦裙，拿起艳红襦裙正欲换上时，骤然怔愣在原地。

女子服饰里三层外三层，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件，他一时也不知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