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于世子的闲言碎语,并不在府上,因而卫玠并未得到关于楚语凝的任何消息。
如此,一夜过去,翌日,天光乍现,曦光冉冉,卫国公府一大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原来,这日乃卫玠的生辰,卫国公夫妇在府里设宴,邀请朝中好友前来做客。宾客络绎不绝,夫妻二人忙着招待,府里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言笑晏晏,早已将他们的世子妃遗忘。
卫若泽执行任务而归,正想回侍卫院躺一躺,睡个回笼觉,可经过长廊时,不经意间闻得两名丫鬟交头接耳的谈话内容。
得知楚语凝的遭遇,他深知只有世子殿下方能将人解救出来,遂疾步往灵毓阁走去。
因卫玠曾下令,除了卫若泽,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灵毓阁。伺候沐浴更衣以及早上用膳的下人便排列在灵毓阁前,静侯世子开门出来,不敢催促一声。
众人瞧见卫若泽,仿佛遇见救星,纷纷面露笑意,管家恒叔更是上前开口请求:“若泽侍卫,劳烦您帮忙劝世子殿下早点出来,尔等奉了国公夫人的命令,在此等候多时了。”
卫若泽瞟了他一眼,知晓这些下人若不能按时将世子打扮好带到国公夫人面前,免不了受罚。
当年发生那件事后,世子殿下与卫国公夫妇产生了间隙,整日将自己关在灵毓阁内,不见任何人,也开始绝食。当他破门而入时,世子殿下已饿得奄奄一息,后来世子殿下没再轻声,大部分时间都在灵毓阁做各种研究发明,只允许他进出。而卫国公夫妇对世子殿下唯命是从,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特别奇怪。
这些年,卫国公夫妇生怕刺激卫世子似的,不曾到过此处来,不敢烦扰这个儿子,许多事都只是托下人来办!
“嗯!”
应了一声,卫若泽开门步入灵毓阁。为免惊扰主子,他刻意抬高腿,轻手轻脚地顺着阶梯上了二楼。
二楼陈列许多稀奇玩意,他的主子总喜欢在二楼研究发明东西,研究起来总会废寝忘食,累了会随意躺着睡,这点使得他看上去不像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
二楼人影浮动,上阶梯时便听见工具研磨东西的些微声响,闻到如幽兰芳香般的味儿。
及至厢房门口,他并未入内,而是身子倚靠在门栏上,瞟了一眼地上桌面上散乱一堆的玩意。
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说了世子殿下感兴趣之事:“世子殿下,世子妃被罚跪祠堂一天一夜了,不曾果腹。”
正在研磨草药之人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似是一惊。
饿肚子的滋味并不好受,他深有体会,女人身上还有伤,遭这般折腾,只怕身子熬不住。
思及此处,尊贵的世子殿下放下手上的东西,绕过看好戏的侍卫,急匆匆走下楼梯,开门走出灵毓阁。
守在灵毓阁外的下人们喜出望外,纷纷拥上前,向他们的世子呈递精心准备的衣物与美食。
卫玠不喜人多以及被众星拱月的感觉,不悦地皱眉。
从下人口中得闻爹娘设宴为他庆生,且宴请朝臣前来,他觉得在眼前晃动的新衣裳在阳光下显得特别刺眼,仿佛在嘲笑他,他一把将新衣裳抓过来丢到地上,踩上去跑开。随后想到世子妃还饿着肚皮,脚步停下。
精致的食盒忽地出现在眼前,他转头瞧见卫若泽的笑脸,伸手捶了一下,双手背负在后,轻哼道:“跟上。”
“诺!”
卫若泽摸了摸被捶过的地方,提着食盒跟上主子的步伐。
因开设生辰宴,国公府上下皆在前厅忙前顾后,国公府祠堂当下四下无人,只一名老嬷嬷在守门。与外头的热闹不同,此处寂静无声。
老嬷嬷远远瞥见世子殿下,大吃一惊,忙跑过来下跪行礼:“老奴见过世子殿下!”
卫玠后退一步与其保持距离,不想理会无关要紧之人,绕过她走向祠堂。
老嬷嬷偷瞧了一眼,心觉不妙。她得了苏流滢的好处,特意在此看守世子妃,阻拦任何人接济,故匍匐上前,阻拦道:“世子殿下,世子妃被国公罚在祠堂思过三日,世子殿下还是不要前去打扰的好。”
卫玠向卫若泽打了个手势,卫若泽一脚踹过去:“狗奴才!世子殿下的道是你能当的吗?滚!”
老嬷嬷被踢到一旁,眼冒金星,尽管感觉身子骨散架似的,她还是咬牙忍着痛,前去寻苏流滢通风报信。
国公府祠堂内香烟缭绕,寂静无声。
卫玠透过门缝,瞧见他的世子妃背对着,身姿笔直地跪在祖宗牌位前,手捂着脸,不时低头发出些微声响,便以为她在委屈抽噎,不禁心生怜悯。
他静静推开门,缓缓走到女人身后,满怀歉意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语凝身形一僵,停下嘴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