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苏碧糖讲完了自己失恋的整个过程,赵纯一脸幸灾乐祸地举起了杯子:“恭喜你,放开一棵歪脖子树,得到一整片大森林,我们干一杯吧!”
苏碧糖可不这么想,她觉得被分手的才是那棵歪脖子树,这样一来,那个让她不敢追问的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学长放弃她,当然是为了一整片大森林。就算反过来讲,他才是那棵歪脖子树,她也没想过要大森林。她只想要这一棵树……
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酒精的催化作用让疼痛迅速放大,苏碧糖觉得不能再想这件事了,万一又忍不住哭那可太丢人了,毕竟这两天她已经哭过太多次了。再说,在这个毫无美感的露天烧烤摊上哭也太不讲究了,怎么着也得是个咖啡馆吧,还得是那种独立咖啡馆,星巴克都不太行。
“敬我失败的初恋。”苏碧糖举起杯子,林小药和林锐也跟着举杯。
“不对吧!”赵纯放下杯子,一副阴阳怪气的表情,“你的初恋不是咱们高中那个小混混吗,叫什么来着,噢对,高增。”
苏碧糖反驳:“他才不是我初恋呢。”又加一句,“人家也不是小混混。”
赵纯不客气地说:“怎么不是小混混,头发染得跟白化病似的,穿个傻了吧唧的机车服,天天不干正事,抱个篮球走来走去,到处撩你这种小美女。”
苏碧糖乐了:“呀!你终于承认我是美女了?”
“承认承认,你现在长大了,是大美女了。别转移话题啊,人家天天给你送早饭,送奶茶,送零食,眉来眼去,出双入对的,怎么就不是初恋了?小伙儿真可怜,最后连个名分都没有。”赵纯看着她笑。
“你不要胡说八道了!”苏碧糖愤愤地扔过去一个扇贝壳,赵纯也不躲,扇贝壳在干净的白T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油渍。
如果赵纯不提,苏碧糖已经完全忘记了。事实上,关于那个叫高增的少年,她能想起来的,只剩下怎么认识他的以及怎么跟他闹掰的,赵纯提到的那些,也不知道是他添油加醋,还是她忘干净了。
那时候有一阵子,她非常迷恋食堂的大肉包,每天早读快结束时,满脑子都是铃声一响就飞奔到食堂抢肉包的情景。她很幸运地每次都能抢到,直到有一次和林小药互相提问单词,晚出门了半分钟,当她兴奋地把手伸向最后一个肉包时,肉包被人捷足先登了。抢走她肉包的就是高增,最后他把肉包又让给了她。
后来高增就经常到教室门口找她,苏碧糖认为自己只是交了个外班的朋友,但赵纯不这么看,他认为苏碧糖在早恋的边缘徘徊不定,一不小心就要失足——之所以称之为失足,是因为即使要早恋,这个对象实在不怎么样。
他们的友谊没有维持太久。在某个周末前夕,高增约她第二天一起去游乐园玩,苏碧糖告诉他,自己和赵纯说好了要去书店买书。高增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跟那个书呆子有什么好玩儿的。”
苏碧糖反驳他:“你不要这么说他!”她不喜欢他这个表情。
高增撇撇嘴,“他不就是书呆子吗?”
“那我也是书呆子。”
苏碧糖气呼呼地丢下这句话,也是他们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尘封的记忆提醒了她,苏碧糖顿时有点义愤填膺,亏自己这么讲义气,这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学弟呀,”她看着赵纯,故意把学弟二字咬得重重的,“你最近怎么样,有什么新闻要通报给我们吗?”
称呼赵纯为学弟,几乎是苏碧糖唯一可以欺负到他而他没办法还击的时刻。非常不幸,当年他们高考考到最后一门英语时,赵纯突发阑尾炎,还没进考场就直接给拉去医院了。苏碧糖他们几个考完之后找不到赵纯的踪影才知道这件事,去病房里探望他时,她还掉了几滴眼泪。赵纯自己倒是挺想得开,说复读就复读呗,你们记得给我写信。苏碧糖写了一两封就没再写了,因为一边时不时地发个微信打个电话,一边一笔一划地写信邮寄实在太傻帽了。
“有啊,我也分手了。”赵纯很淡定地说。
苏碧糖被震撼到了,隔了一会儿才问:“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以前的事。”
苏碧糖一脸无语,赵纯都分手三个月了,他们竟然都不知道!三个月……可三个月前两人不是才在他们面前秀过恩爱吗?
现在他们四个人里面,倒有三个都在上海读书,三个月前的五一假期,苏碧糖到上海玩,大家第一次见到了赵纯的女朋友。那个女孩子叫李妙旎,苏碧糖觉得她很漂亮,初次见到他们,她似乎有些腼腆,没有说太多话,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赵纯。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分手了呢?
苏碧糖看了看林小药和林锐,“你们都不问吗?那我问了……”她又看向赵纯,“为什么分手啊?”
赵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你是被分手的?!”
“怎么,你能被甩,我就不能被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