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破(9)
“姑娘为何确定大夫人就一定会罚骂于您?”
沈幼安怨道:“她不是一向如此吗?护短又认死理!”说完,又补道:“那短我自是沾不了边的。”
“况且那日事本就没完,让我起来的是祖母,又不是她!”
沈幼安索性将自己这几日的烦闷全向元宵吐露了。
元宵张口欲劝,沈岑的声音却在不远处响起:“阿娘在你眼里便是这般?”
声音里满是责问,隐有怒意,如雷霆之势向这边袭来。
沈幼安被震得一滞,脸上表情也来不及收回,元宵道了声“大少爷”后,她才发出干涩的声音。
“兄长。”
“怪不得阿娘说你性子劣,原先我竟还不信。”沈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背后不敬亲母,对其妄加议论,你这声兄长我可担不起。”
性子……
劣?
这便是她亲母对她的评价?
沈幼安原以为柳夫人只是对她失望而已,没想到竟是直接给她判了死刑,这显得她这几日的纠结就像一个笑话般。万幸的是,没人能窥到她的内心,这个想法促使着沈幼安对自我封闭的渴求越发强烈,所以哪怕已经明显能感受到沈岑的怒意,沈幼安还是保持着背对的姿势。
这样,沈岑就看不见她的委屈和隐隐上升的泪意了。
元宵暗道不妙,连忙道:“大少爷,姑娘只是说了些气话,您莫要往心里去。”
“气话?”沈岑站在原地,满脸不信。
沈幼安控制了下嗓音,好让它颤的不是那么厉害:“不知兄长可还有其他事?若是无事,幼安正觉乏困,想先回去歇着。”出声后,也慢慢地转过身来,只是眼睛仍避着沈岑。
“你倒是心虚得很。”沈岑冷哼一声,“不过,我想你是歇不了了,祖母和阿娘已经空下,正准备晚餐时找你,我看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准备过去吧。”
起初他听闻这事后,估摸着沈幼安初来,会吃不消柳夫人的责备,原想着带沈幼安出门躲过这遭,日后随意寻些事敷衍过去便罢,谁知他这好妹妹竟真如他阿娘所说那般,若是现在不好好掰正,日后还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这般想着,沈岑望向沈幼安的眼里又增多了几分警告意味,又见她站在那低头不语,更觉沈幼安冥顽不灵,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远去。
元宵目送沈岑走开后,忙偏身去瞧一旁的沈幼安,刚说了个“姑”字却见沈幼安脸上滚下一行热泪。
元宵慌了神,拿出手绢便欲上前,沈幼安却先她一步抬起袖子狠狠地擦干了眼泪,而后对她展颜一笑,道:“兄长不是说了吗?我们走吧。”
“当然,我自己去也行,你就待在碎玉轩等我最好。”
元宵神色复杂地望着沈幼安那张因为刚才擦泪而泛红的小脸,艰涩道:“我不陪姑娘去,凭姑娘自个儿,就算绕一天也找不到地儿。”
沈幼安动作一顿,想起了自己几次在将军府绕迷路的事,气急败坏道:“我还有张嘴呢!”
谁知这话说完,元宵眼里的同情更盛了。沈幼安只听她道:“是吗?我还以为姑娘的嘴是摆设来着。”
元宵又成了先前那般嘴利的模样,沈幼安自知争不过她,便不多言,气着一张小脸就闷头往前走。
元宵在身后叹气:“姑娘,走反了,是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