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润的很,氤氲寒凉的水汽钻到了她的衣衫里,叫她不免打了个哆嗦。
一旁的丫鬟烘烤着小炭炉取暖,之前的春和已然被邹妈妈发卖了出去,现在的这个叫明荷,较之春和,面相就老实的很。
姝晚今日想着许久未见寒哥儿了,便做了些吃食和衣衫往书院送去,这回没走着去,邹妈妈给她套了辆马车,还派了两个护卫跟着。
马车颠着她昏昏欲睡,前些日子与闻时砚闹得别扭最开始是难过的睡不着,而后宽慰了些许,便不甚在意了,到现在闻时砚许久不出现,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也睡不好觉。
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姝晚下了马车带上了一顶帷帽,到底是书院,横冲直撞的愣头青多的很,她差了书院的护卫去传信儿,没多久寒哥儿便跑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学院统一的衣袍,带着儒帽,俨然一个俊秀小郎君,原先板着的脸瞧见了姝晚登时浮现了些许笑意。
“阿姐。”一段日子未见寒哥儿竟变了些声线,姝晚关心:“怎样,一切可好?”
尹书寒点了点头:“都好,阿姐你不必担心我,你呢?姐…二爷有没有苛待你?”
姝晚无奈,打了他一下:“怎的能这般说,他如何会苛待我。”
尹书寒皱了皱眉:“只是觉着那宅子里的下人都有些苛刻罢了,比学院的夫子还苛刻。”这话说的不假,他虽只在宅子里住了几日,也觉出来这不行那不行的。
他又迟疑道:“阿姐你可随他见了族亲?何时才能入祠堂上族谱,你可像他提过?”他一句句问着,生怕姝晚受了委屈。
姝晚却一楞,笑了笑:“你小小年纪操心这些做什么,还未成婚便操心这些,小心叫人笑话,你呀,还是好好读书,专心读书。”
尹书寒似是对她避而不谈的样子有些不满,认定里面有什么曲折,姝晚却道:“寒哥儿,无论怎样,你都不能对砚郎生出不满之意,他是你的姐夫,又叫你进了这顶好的书院,不可忘恩负义。”
尹姝寒说不出话来了,但是他觉得这是两码事,不能因着他对自己有恩,阿姐便要忍让,若是如此他宁愿不接受这些。
但他不敢说,怕阿姐会伤心,只道:“我知道了,我得回去了,阿姐你路上小心些。”
二人又互相叮咛了几句尹姝寒便提着包袱匆匆地跑了回去,回去的路上姝晚未乘马车,步行着去怀民巷的陈记铺子买蜜煎。
芸姐儿近些日子爱上了那里的杏煎,酸甜可口,姝晚便寻着去买了,提了两包出来。
酒香不怕巷子深,陈记虽藏得深,但丝毫不缺客人,巧的是姝晚来时客人还未有多少,明荷提着纸包与她往外面等候的马车而去。
蓦地,却见前面跑出一女子,跌跌撞撞,形似疯癫,身上桃红的衣裙已然破了几处,姝晚吓了一跳,待那女子跑近时却瞧见肚子已然鼓胀起来。
原是一怀了身孕的妇人,姝晚原本不大想管,看到她这副模样登时起了侧影之心。
那妇人也瞧见了姝晚,往她这边而来,“救救我,有人要害我的孩子。”那女子一开口便嘶哑难听,鬓发散乱,姝晚怕她跑了许久又这般模样动了胎气便道:“你慢些说,莫急,小心动了胎气。”
那女子扯着姝晚藏匿到一边的巷子里,哆嗦着:“娘子好心,救救我罢,外头的人因我是月上梢的人,便要害我的孩子。”她说话颠三倒四的。
一旁的明荷却是听出了端倪,青天白日的何人会当街追捕一个妇人,还是身怀六甲的妇人,除非这妇人身份不光彩,犯了主家的忌讳。
又闻她是月上梢的,便猜出许是给哪个家风严谨的公子哥儿做了外室,要被家中“处理了”。
明荷伸出手摁着姝晚,暗暗摇了摇头,姝晚一愣,随即未理她,对这姑娘道:“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到我府上住几日吧。”
明荷面色一变,急得想把姝晚拖走,这等事沾惹上身对名声可不好,但姝晚单纯的仿佛一张白纸,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觉着这姑娘可怜,便要带回去。
那姑娘握着姝晚的手:“多谢娘子,我…我叫柳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