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十年生死两茫茫

【小夭，我有时候也会犯蠢，尤其遇见你，我早已不知理智为何物。我不愿见你难过，不忍见你心伤。你说得对，杀了他天下好不容易的和平再次陷入纷争。我虽受义父大恩不能背叛他。却也不忍大荒四分五裂、生灵涂炭。】

海上明月，皎洁无暇，冷冷的海风轻轻吹起小夭的衣袖，银色光辉倾泻而下，茫茫一片漆黑岛屿里，唯余一抹耀眼的纯白。

“是为了我这个蠢货吧。呵呵，值得么？”

【心之所向，情不由己。纵万仞穿身，利刃穿心也甘之如饴。】

“相柳，我成全了你的圆满。可我所求唯你一人，谁来成全我呢？”

【娘子，此生已许恩义袍泽再难许卿。若有来生，跨越刀山火海，历经千难万险，也定然要与你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若有来生，我定寻得双全法，不负恩义不负卿】

“不论将来如何，好歹与你相知、相爱、相守过，这些温暖美好的记忆也足以暖我、伴我一生。

你怎么如此残忍，连一丁点的回忆都不打算留给我。你怎么忍心让我守着从未与你相守过的遗憾度过漫漫神生？

就算你九头妖怪神通广大删除我脑中关于你的记忆。可我此生除你外，绝无可能再爱上他人。心口的空洞永远无法填满，无心麻木的，

凭何去过那漫漫神生呢？凭那不堪一击的亲情么？

你，当真舍得么？”

【万箭穿心都没这般痛，七窍玲珑、运筹帷幄的九头海妖初尝情爱，也是懵懂不知。

因你不喜便远离，忧你禁锢便放手，见你惧怕便成全。殊不知，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所以，你的忧、怖是源于爱我。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所以，你从未真正爱上过别人。

此生相负，对你不起，若有来世，必定偿还你的如意郎君。】

“我于你而言，究竟是什么？

【从前是水月镜花，不可触碰；若有来生，心间至宝，珍之重之，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圆月躲进云层，四周黑寂。唯有海风轻轻拂过海面，传来稀疏的浪涌。

深藏心底的爱意，埋进骨髓的相思。在此夜尽情倾泻。

漆黑腥臭的岛屿夹杂冰刀刺骨的寒风，却是十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温暖和安宁。

他在这里，

即使尸骨无存化为血水。

他依然在这里。

海风是他，

明月是他，

漆黑污浊的焦土是他，

十年来的清风暖阳、

花草芬芳是他，

这天地茫茫、山川河流，无一不是他。

原来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得坚定唯一的爱，

她可以不乖，可以做自己，甚至无论是否选择他。

他早已虔诚的捧着一颗心献给她。还怕给她负担，裹上冰霜刀刺的外衣，生怕她有一丝勉强。甚至再用交易利用的罩壳隔绝她的触碰，生怕她走错一步。

他可以义无反顾的向她走99步，却永远不会让自己踏出错误的一步。

“我爱你，相柳，在你短暂孤寂的生命里，险少感受人间温情。如今海晏河清、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受纷争战火荼毒。我带你去见见世间温情好不好。”

【好，去看看这红尘，希望人间温情可以帮我留住你】

“你从前见过许多山川大海，军务繁杂，定是没有好好欣赏。我带你再去看看那些美景好吗？你曾说过，天地间只要有美景，生命就有意义。”

【好，去看看美景，希望美景可以让替我讨你欢心】

“如今大荒，百姓不再流离失所，男耕女织，延绵子嗣。我可以做我的老本行了。我多想，有你血脉，这样你就不是天地间唯一的九头妖了”

【此生，有你，足以。若有来生，如意郎君，儿孙满堂，定不相负！】

……

小夭絮絮叨叨，毫无章法，动情之处用早已嘶哑不堪的嗓音高亢呵斥，就像那年冬日黑夜里，回春堂外呕哑嘲哳的寒风。

海上圆月撒下清晖，白衣银发宛若仙人，在茫茫然一片漆黑中，闪着微光，仿若在告诉世人，莫忘记这座孤岛曾经碧水洗血，青山埋骨的忠义。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一人一魂，一问一答，所有的爱都有了答案

生死相隔，情深几许，所有的答案都没了回应

九命海妖王相柳，终于卸下伪装，褪下冰冷尖刺的外衣。甚至愿意软言轻哄着爱人，任从前傲娇不屑的爱意肆意流淌。可是相柳的魂灵，却再也应和不了爱人……

此生挚爱，生死不渝。

人最难受的不是拥有后再失去，而是明明彼此深爱，从未拥有，求而不得，连慰藉余生的温暖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