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香暮雪（8）

谁都没有想到，造谣会发展得那么快。从原本只是一个没头没尾的视频，到后来的一大段故事，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

卓霜然顶着黑眼圈走在宿舍走廊里，没少糟人议论。

昨天又找了一次黎蔚，她说侯殷答应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就约在学校边步行街上的咖啡店，但条件是得带上任妍妍。

他无法信任所谓的朋友，即便要道歉也要亲自面对她道歉。

她走下宿舍楼梯，已经习惯所到之处皆有视线和议论的感觉。可眼下有些不对劲。

待走到门口才发现问题。

“妍妍，你怎么来了？”

宿舍楼门口，任妍妍背着包来回踱步，不知为何没有进来。

卓霜然勾住她的手臂，带她朝反方向走去，避开指指点点的视线。

“我又没杀人放火，有什么不敢来的。” 任妍妍挺直腰板昂起头，和刚才犹豫的样子判若两人。

“现在谣言对你太不利，恐怕……”

任妍妍拍了拍卓霜然的手：“我身正不怕影子歪，要是总躲着不就证实了谣言。”

“也有道理。”卓霜然勾唇，对她勇敢面对的态度感到欣慰。最重要的是也不必发愁怎么和侯殷解释为什么没带上任妍妍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挺害怕的。但回家冷静想了想，我自己的事不该全指望别人帮忙。”

“不亏是任妍妍。”卓霜然在她的肩上靠了靠，如此这般，她更有信心放手调查了。

“对了，大早上急着去哪儿？”任妍妍发现卓霜然并不是往教学楼的方向去。

“去步行街，有人要给你道歉。”

步行街大学离正门有十分钟的距离，大早上并没有什么人气。然而原本接近中午才开门的意式餐厅，今天早早打开了卷帘门。只是大门上还挂着“休息中”的牌子。

她们在门口张望了一下，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卓霜然按下电铃，不久，出来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阿姨，她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一会儿卓霜然她们，才来开门。

“小侯的朋友？”阿姨绷着脸问道。

“嗯。”算是吧，毕竟是他指定的地方。

“进来啊。”阿姨看了看门外，见没有别人便打开门锁，待她们进门后反身又锁了起来。

“你们来啦。”一进去，就看到黎蔚疲惫的笑容，可她还是强行打起精神。

她身边坐着的正是侯殷。他起初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但听到来人的一瞬间，猛得抬起头来，眼神中充满莫名的激动。

状态比昨天正常得多。

“你找我？”任妍妍率先坐在她的对面，直视他，“什么事？”

被她这么看着，侯殷紧张地移开眼神，双手在桌面是紧紧握成了拳。

“我……”他的声音太轻了，即便是坐在旁边的黎蔚都听不清。

更何况对面的任妍妍和卓霜然了。

“你说什么，听不清。”任妍妍朝后一靠，语气并不好。

“妍妍……”卓霜然赶忙阻止，生怕他又收到刺激，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侯殷骤然起身双拳撑在桌上，身体前倾简直要贴到任妍妍脸上。

“对、对不起！但求求你，可不可以饶了我！我妈妈身体不好，要是知道我被退学肯定受不住！我还有个弟弟，我家现在真的还不了贷款的！”

“等一下，等一下，你在说什么？”任妍妍急急朝后靠去，全然没了原本的厉声厉气。

“偷拍你是我鬼迷心窍，但我真的是自己用，从来没给别人看过，更别说传播出去！”侯殷越说越没信心，“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事，学校里也不开心，我好压抑好压抑才做了这种错事，我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他的双拳握得更紧了，指甲都要扣进肉里，划出血痕。

侯殷说，那天人少，他一开始只是不小心撞落了标牌。但在看到任妍妍下了跑步机擦汗的样子，不禁生了邪念。

尽心尽力准备的报告被老师说自己只会死读书，费心费力交往的女孩儿说他们不合适，倾心照顾的母亲还怪他继续学业无法给家里分担。

他需要发泄，一个人的发泄。

只是他没想到，挂反男女浴室的标牌这件事，就像扇动着的蝴蝶翅膀，带来一串又一串的恶劣影响。

“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侯殷啜泣着，整个人瘫在座位上，了无生趣。

“他真的很老实，根本经不起吓。”黎蔚歪了歪脑袋，指向他，“就这胆子，哪里敢造谣。”

任妍妍无语，除了端详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网上的视频应该还有后半段吧？”卓霜然点了点桌子问道，“即便不能马上找到犯人，至少还能澄清这段断章取义。”

侯殷点点头：“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