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桃桃（1）

意料之外了。

原来一个人的自私能无限蔓延，那恶意甚至能蔓延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天从小树林里出来遇到欧立，卓霜然就感觉到了他的奇奇怪怪，本该跟任妍妍沾不上任何边却好像比任何人都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时她就对他产生了怀疑，只是苦于实在找不到联系。

后来看到侯殷屏保上曹佳璐的照片，再联想到那次碰巧遇上了他俩吵架，一切好像就合理起来了。

“不如说，是任妍妍他们去得巧，一下就人赃并获了。”夏之焉又紧紧捏了捏卓霜然的手，她的手终于没那么冰了。

“主要是够傻，我完全相信他是第一次恶意造谣。”卓霜然噗嗤笑出声，原本复杂的事还多亏他的“不甘心”而得来全不费功夫。

去找侯殷那天，夏之焉本是想亲自去盯欧立的，但因为胡老师的事只好让李文卓代劳。

别说，李文卓在蹲守、掩藏、监视方面还真有天赋，欧立自言自语絮叨了一早上，所作所为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等任妍妍到的时候，欧立还没来得及退出校园网账号，被李文卓直接一个“截球”，保留了证据。

欧立终究不是个硬气的人，李文卓和任妍妍稍微威胁一下就全部交代了。

散布谣言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觉得卓霜然不仅曾经给他带来耻辱，现在又因为她不被曹佳璐信任甚至到了分手的地步。当他看见曹佳璐又和侯殷见面的时候，他的理智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他跟踪他们的“约会”，趁修手机的人不在假装成店员，想从侯殷的手机里找找证据，意外发现了任妍妍的视频。

一个低级的计划油然而生，他想，谁让任妍妍和卓霜然关系好呢？活该她倒霉了。

只是他一个优秀的纯文科生实在不精通信息技术，只会趁着深夜找个免费的□□，披上马甲手动发发帖罢了。

本来也就是个发泄，他也没想到，大半夜还真有不少好事者，帮他传播了视频，还编了更多版本的故事。

“哎，可惜传谣一时爽，辟谣火葬场。”卓霜然开心的情绪没能维持太久，“到现在还有人睁眼说瞎话，明明三个学院都联合公示了，欧立也公开道歉了、侯殷也因为站出来说实话被取消了奖学金资格。”

夏之焉轻抚她的手指以示安慰：“大家只想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任妍妍没受任何处分已经是万幸了。”

卓霜然抬眼看向他，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忧虑。

那第一次走错浴室确实有足够的证据解释谣言，但万一有人捅出了第二次，就真无力辩解了。

还好那件事知道的人极少，更没有什么视频。

相信钱方也不会节外生枝，毕竟荒唐事里也有他的一份。

然而，想到钱方，卓霜然显得更忧郁了。不仅忧郁，也让她和夏之焉很尴尬。

自从那次学院门口的争吵之后，就这些天观察下来，任妍妍和钱方就再也没说过话。就算面对面，也好像对方不存在似的，谁都不愿意破冰说上第一句话。

——即便是四个人一起在食堂吃饭。

她能感受到钱方越过她时不时瞟来的视线，而任妍妍硬是一次都没有回看过，好像真的不在乎了似的。

真的是演技？

“哎，甜甜蜜蜜一对情侣，竟然变成了这样。”卓霜然小步踩着地上的雪，留下一个不浅的脚印。

夏之焉看了一眼已经变黑的冰霜：“他们身家背景行事作风太像了，或许不适合在一起吧。”

有人说最好的婚姻是门当户对。

也有人说最好爱情是性格互补。

更有人说两个相像的人才会有共同的目标和默契。

所以，究竟什么才是合适呢？

考完最后一门的时候，卓霜人斗胆问任妍妍，她和钱方现在究竟算什么状态？冷战中？还是已经分手了？

任妍妍说她也不知道。

“时间长了，当做自然而然分手了吧。”

卓霜然还记得她落寞的表情，和她一样感到惋惜，但再想踏出一步已经难以做到了。

她说，胡老师是第一次让她觉得万事不用自己冲在前面，原来被保护的感觉是那么温暖又安心。

尽管事情看似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但这段“师生艳事”还是给学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即便万院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在这件事上依旧作出了保守的决定。

胡老师从下学期开始不会再担当辅导员了。

所以，从侧面来说，他看上去担下了一切的责任——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荒谬，可在胡老师的坚持下最终只能默默接受。

他说，我们以后不再是师生了，多好呀。

他说的时候笑得如此自然，这是大家从未见过的慵懒背后真实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