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三)
他的心思。”长泱目光忽闪,声音悠远,“况且,如果他真的在我身边安插眼线,我定会天天带着。”
“为什么?”林霁月看向长泱,似乎并不是开玩笑的模样,寻常来说不都应该让眼线离远点的么?怎么还有人故意把眼线带在身边的?
“他们可以安插了眼线,我也可以通过这双眼睛,让他们看到我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还可以从他们身上推出我不知道的事情。”长泱目光凛凛,“这样不是更加划算么?”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道理。”林霁月点点头,可是比起这探子,她更加担心的还是段桓身后的段家,“段家高门大户,如今楚王被封为太子,太子受封在即,段家势力必定更上一层。段桓再怎么坚持终究捱不过皇后与段相,以段家的行事风格,是断不会准许这门婚事,如果段桓想要你,段家也允许了,那便只能......”
“便只能去他们家做妾。”长泱倒很冷静,“对吧?”
林霁月顿时呆住。
长泱永远都是这样的清醒,清醒到任何安慰都不起作用。
只要稍稍一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可偏偏决定权不在于长泱,也不在长家,在于高高在上的段家,只要段桓想,段家便能轻而易举地将长泱要过来。想着如此不由自主的命运,林霁月便觉得痛心,她不愿看到自己的好友入火坑。
“放心吧,到不了这一步的。”说这话时,长泱正为莲花烛台重新燃起烛火,烛火摇曳下,神色冷峻异常,“再说了,当初我如果没有学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古琴,我根本就不会和他们有任何牵连。”
天色渐晚,又恐下雪,整理完今日的药方后,长泱便回去了,和往常一样,她驾马从后面绕过去,后门离她的院子很近,她一回去,阿酒便上来为她牵马,她一下马,便听见阿酒絮絮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府里发生大事了?”
“什么事情?”长泱一面解开斗篷,一面问。
“老太爷与老太太把长风少爷责骂了一顿,还让他以后没有要紧事不能过来。”阿酒道,“老太太听说了长风少爷有心撮合你和段二郎,便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听后登时一怒,立刻把长风少爷找过来,臭骂了一顿。”
“还有这事?”长泱道,“现在怎么样了?”
“长风少爷离开了,老太爷和老太太估摸着还在气头上呢。”
长泱将斗篷递给阿酒,说道:“你先把我的东西拿回房里,我去落英院看看。”
落英院内,长老太爷愤然作色,对妻子道:“以后,这长风过来,给我打出去!竟敢打这样的主意!改日我去把陇军叫出来,瞧瞧他孙子做的什么好事!”
“行了,陇忠,我看呐这事八成是长风那小子的意思,你兄弟估计也被蒙在鼓里,不然以他的性格,是断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的。”长老太太虽也生气,却仍能冷静断决,“我已经教训过长风那小子了,让他以后没事别来咱们这里闲晃悠了。”
“他就不该起这心思!我是老了,我还没傻,我这双眼睛还能看见东西,那段家二郎是什么人,我看不出来吗?他和泱儿能是一路人吗?是,和段府比,咱们家确实微不足道,可难道就数他是丞相府,便能这样目中无人了吗?想把泱儿当成踏板,门都没有!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我就算到了地下也不得安宁!”
“好啦,好啦。”长老太太起身,走到长老太爷身旁,替他捶背,“你的心情,我明白,你再生气,也不要把这‘死’字挂在嘴边,多不吉利啊。”
“我能不生气吗?”长老太爷望着妻子,眼含泪水,恨恨道,“从前,我信了那慕容铮的混账话,以为他会好好对待缨儿,却没想到缨儿因为他的一句话丢掉了性命,我不想泱儿步缨儿的后尘。我只希望她好好活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起女儿,长老太太声泪俱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一字一句的,既说给丈夫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不会的,咱们泱儿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
侍女来报:“老太太、老太爷,泱姑娘已在外面候着,等着给二老请安呢。”
听了这话,长老太太忙擦拭眼泪:“叫她进来。”又对长老太爷说,“把眼泪收收,可别让孙女瞧见咱们刚哭过。”长老太爷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转悲为喜
侍女带长泱进来,瞧着二人眼圈微红,长泱已知二人定是刚刚哭过,为不让二老担心,她佯作不知,朝他们行礼。长老太太摆了摆手,指着身旁铺了软垫的座位,示意长泱坐,长泱坐下后,长老太太道:“回来了?外面冷吗?”
“不冷。”长泱笑着回答,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端来两杯茶,长泱依次端给了祖父和祖母,温言道:“祖父、祖母,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孙女都这样说了,长老太爷接过茶来,喝尽后,脸色好了许多,“泱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去那段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