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才是真凶

黄大伟和张叁在门外等了有一刻钟，便见几个学生围着孙清枫出来，孙清枫叫他们都回去后，才走到他二人面前，“走吧，两位。”连出示文书的机会都没有，就像孙清枫早就料到他们因何而来一样。

孙清枫一到捕班，于振坪就请他入坐，因为县试的时候有过接触，算是认识，阮欣欣在给他端水时，竟生出一丝“歉意”来？

于振坪微微一笑：“今日县试开榜，还没恭喜孙老师桃李满天下，硕果累累。”

孙清枫冷淡一笑，“哪里，都是学生们努力刻苦。于捕头，你请我来，不仅仅是恭贺我的吧。”

于振坪垂眸，直接拿出一张纸笺，展开后推到孙清枫的面前：“这是你亲自，送到我们捕班的。”

孙清枫面无表情地瞟了眼，阮欣欣有些紧张，他会不会问：谁可以证明这“纸笺”是我送的？

可他轻飘飘的一句：“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嗬，还挺狡猾，“孙清枫，咱们能请你来，是听你在这儿废话的吗？”黄大伟极冷硬地插了句。

张叁拍了拍他的肩：“孙老师，我们请你过来，就是想向你了解你所知道的；你这般抗拒，那当初你送纸笺的初衷，又是为了什么？”

一黑一红的唱和，阮欣欣愣一愣，但很快又唰唰地记下。

“说吧，从你和秦小玉是青梅竹马说起。”于振坪道。

孙清枫默沉如深潭，带着幽怨愤懑的眼神，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暗沉，他缓缓端起桌上的水，喝了口，才开口道：“我和秦小玉都是文山人氏，从小一块长大，我们的家境都不好......这你一问吴斌便知，想必你们也是知道了。”他自嘲地笑笑，看向于振坪。

于振坪什么都不说，手掌搭在桌边，松弛地扣在桌面上。

“那还是九年前，春暖花开的季节，温暖而绚烂，我和秦小玉一块从文山到西谷，因为西谷繁华富裕，比当年的文山不知强了多少倍。”

阮欣欣了解过，西谷在京都之边，是南下水陆的枢纽，繁华似京；这些年文山因风情地貌，被西谷连带着发展起来，才有了如今的模样，若按照九年前，那是远落后于西谷的山窝窝。

孙清枫的脸上有很深的法令纹，在不笑不说话时也明显，那是长年累月积攒下的“师威”，可他现在的眼中含着种少年的羞意，这在他微深沉的脸上，带出某种冲突的割裂。“当年的我们是如此的快乐，一同赶路，同吃一个窝窝头，一块憧憬未来，计划着......”

“是你带着她私奔。”于振坪突然插话。

孙清枫瞧了于振坪一眼，嘴角扯了扯，凄然道：“是，她父母看不起我是个穷学生，家底薄兄弟多，而我第一次乡试出师不利没考上。但我们两情相悦！可现实就那么残酷，就......相约一块到文山，来谋一份前程。”

“为了生活，她便到花间唱歌；如果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当年我是打死也不会让她去的。”孙清枫的语气带着无限的懊悔，仿佛痛失所爱而遭遇的撕心裂肺，又强制隐忍埋藏于心，直到人问起才恍然痛彻心扉。

阮欣欣边记边叹，叹人间情深奈何缘薄，下意识地瞧了眼于振坪的方向，却见他坐得四平八稳，神情微凝，根本就不为孙清枫的情绪所动。其他两位同僚也是淡然的一张脸，见状，阮欣欣赶紧调整，沉着心下来记录。

孙清枫：“就是那时，小玉认识了才去花间不久的九念、元荣。当年的花间为了打响名号，决定组创一个系列的歌舞，到处收买名师新创的歌曲舞蹈，又专门请了教司坊老师来教导；小玉的歌舞中她的歌声最为美妙独特......我也最喜欢听她唱歌，是那种清唱，没有任何乐器，在安静的夜晚......”

瞧孙清枫似陷入一种：只有他一个人的回忆中；阮欣欣禁不住冒起鸡皮疙瘩，而这时，于振坪瞥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阮欣欣瞬间又沉静了下来。

孙清枫：“她们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小玉......也怪我，为了考试，没日没夜地读书，那年便过了乡试，可我也失去了小玉；如果我不是那么拼命，多去看看她，也许，我们也不会真的分开......”

“行了，说重点。”黄大伟喝停他。

孙清枫冷冷一笑，“后来第二年，又过了县试，可秦小玉要离开我，我当时以为她在怪我没时间陪她，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时她带了元荣过来，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我还骂她：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跟我分手，那时候的我真傻。”

黄大伟还想说话，被张叁按住，摇了摇头。

于振坪：“元荣喜欢秦小玉？”

孙清枫的眼仁中仿佛能射出精光：“我第一眼见便知道，他喜欢小玉，可小玉却不喜欢他。”

孙清枫的笑有些邪魅，“我以为小玉是因为他，结果不是，可他却喜欢小玉，处处维护小玉，明眼人一瞧便知：他跟我一样，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