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吗
“啪”的一声惊堂木,马县尉:“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是你吗。”一直木讷、不言不语的元荣,似被那一声惊堂木拍醒,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带着沙哑,那是久没开口的涩滞,但他的声音浑厚沉沉,让人耳目一新。
九念缓缓抬眸,她也似惊讶元荣的说话,只那笑很快又变得酸楚,“你愿意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吗?”在元荣被捕和定罪之间,她也曾探望过他,不过任由她说什么,他都不肯再跟她说一个字,除了认罪,他不跟其他人说过任何别的话。
元荣的眼神淡淡,看向九念时,似想起某些前惜往日,嘴角带出浅浅的弯;九念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秦小玉和她在一块嬉闹时,他总喜欢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笑意浅浅地看着她们你追我赶,如两只嬉闹的蝴蝶围绕在他身旁......
那时九念起了心思,故意亲近地跑到元荣身后,元荣总是能拦住秦小玉,不让她抓到九念,原以为他有心袒护,如今才想明白,他不过借此机会,跟秦小玉更亲近罢了。
“是我。”九念的声音万念俱灭。
而刚刚不久前,也说了“是我”的人,目露痛色。
“大人,九念姑娘吸食莺粟,正在断但没完全断掉,脑子有时糊涂且神志不清,说的话不可信。”花志毅抢道。
孙清枫冷哼一声:“报应!”
九念:“我是起了那个心思,可我没想到她那么容易就陷进去,我也曾劝过她断掉,可她并没有听我的。”后来,秦小玉为买莺粟,还曾问她借过银子。
元荣痛苦地闭上双眸,想他带着她在船上东躲西藏的日子,白日漂在席阳河上,只有天黑了才敢靠岸;离开莺粟的秦小玉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这是唯一的生路,唯一的。
结果还是没能走出来。
孙清枫:“是你害死了秦小玉,她把你当姐妹,谁知道你却要她的命!怪不得元荣不会理你,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
九念瞬间泪崩,“我没有......我只是一时的迷乱,我没有要小玉死,元荣,你不要恨我,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我,是我!都是我!啊哈哈......”
九念瞬间狂笑起来,她一手抓衣襟一手抓自个的头发,“都是我!害死秦小玉的人是我,最先跟西域商人交易的人也是我,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大人,你快处死我吧,小玉是我杀的,我才是凶手,我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大恶人,呵......”
九念的发狂让在场的人瞠目,不过美人疯批也有独特的美,陆叶半按住九念的手,美人瘦得只要轻轻一捏,骨头都能被捏碎。
“不对,九念都被花志毅囚禁,她怎么可能跟西域商人买货,更加不可能建立起这么缜密的售卖关系网,紫鹃向李超然卖货,肯定是事前经过指点的,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幕后。”孙清枫手一伸,指向花志毅。
花志毅阴冷一笑。
“大人,在我房间的房梁之上,有一个账本,上面详细地记着交易地点和数目;荣哥哥,你生无可恋,可你若走了,我又有什么可恋的。”九念说完最后一句话,似抽干了周身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瞬间萎靡坐地。
此话一出,花志毅的目中透出些许意外的惊愕、被人背叛的狠戾,还有丝丝慌乱;于振坪跟张叁低声耳语,张叁转身出去,应是取证物去了。
而九念身边的陆叶,垂眸看九念时,想的竟是她擅舞,不知当年的一曲飞天洛神舞,如何名艳天下。
谁知孙清枫依旧死咬花志毅,“有账本又如何,只能说明他们是同谋,花间和万花楼的老板可是他,他怎么可能一点好处都没有,任由九念在他的地盘上干这等违法之事。”
他又指了紫鹃等人,“你们倒是说,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你们姑娘一心求死,你们也由着她吗?”
紫鹃抖着手,看看九念,又看了下花志毅,又瞅瞅陆叶,只还说:“我只是从陆叶手中拿的货。”
事情似又回到原点,听得马县尉一个头两个大,他上了年纪坐久了本就不舒服,又劳心劳力地听了这些,不禁皱眉喊了声:“肃静!”又叫于振坪过来吩咐了几句。
片刻,于振坪道:“现在大家都说了,那请问九念姑娘,你在花间一点红贩卖莺粟这事,你认是不认?”
一直萎靡着的九念,反应钝钝,沉沉了半晌才点头,“我认。”与此同时,紫鹃又绝望地喊了声“姑娘”。
于振坪向马县尉拱手:“请大人定夺。”
马县尉:“等收齐所有的禁品数量,证人证词,再上报知县大人定罪,把九念押下去。”
九念就如同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只目光痴痴地落在元荣的身上,也不管元荣根本就没看她,此刻听到定罪的消息,目中竟露出“不同生,但共死”的决绝神色,激得一旁的花志毅要咬烂后牙槽。
而这时,孙清枫急道:“那他呢?他怎的一点罪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