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她(上)
马南放一行下到半山腰时,雾气像潮水一样涌出树林,不一会儿道路就被侵吞得白茫茫一片,只有前方三轮的两盏微微亮的尾灯越来越清晰,似乎下一秒就要撞上去,马南放当即抬脚将刹车片踩到底,尼玛!
一时间山谷中回荡起各色草泥马的叫声,坐在送亲车队最末尾的郁闷不已的周梅忽然重拾了信心般,冲马南放大嚷了声,都二十一世纪了不会文明用语吗?隔着二十来米的马南放听到后很不爽地看过去,他妈谁啊?有病快去治!
周梅立马心虚地转过头,装作没听见,却发现一旁正有人指着马南放议论纷纷:那个就是新娘子的弟弟。诶?是吗?看上去怎么一点不像。有人说他是从别人家抱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是真是假也没人知道了,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在了外面,后来娘也改嫁了,一直是他姐在照顾他。啊?那他这样怎么还整天拈花惹草没个正形?
周梅听着,目光一直落到了山脚,脑海中浮现出喜帖上新娘清丽的面容,如果我是他姐……
正当她悬想如何把马南放揍得鼻青脸肿时,一个细软的男声宛如和风细雨般在她耳边轻轻地吹拂,你说什么?周梅回过头看见马南放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一时慌乱不已,低头就往人堆里走,但没走出几步就被他攫住肩膀。
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顶着一头雾蒙蒙的茶色头发,穿白色衬衣打蝴蝶结的男人,忽然觉得刚才的恐惧消失不见了。
马南放见她定在原地不说话,又抓住她的左肩追问道,干嘛不说了,我还好奇你要是我姐会怎么样呢?
周梅睨了一眼她肩上不肯善罢甘休的手,心里打起鼓来,我的意思是就算嫁人了你姐还是会放心不下你吧。
马南放听后不置一词地笑了笑,是吗?就这样?
一种没来由的忧愁升上周梅的心头,她看着他揶揄的笑脸有些犹豫不决,当然吧?
话音刚落周梅感到肩上一沉,她抬起头去看马南放的表情,发现那笑脸已经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正当周梅想看个明白时,马南放忽然别过脸悲戚戚地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不知怎么周梅一下想到了杨关,想起从前听到他说已经够了,干脆分手吧,那样就好了就解脱了诸如此类的话时那种痛苦难堪的心境。
那时候的她一直觉得用分手来解决问题是很不负责任的想法,但回过头来发现面对像自己这样遇到问题只会逃避的女友,想要提分手其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周梅凝着此时已经跑去和前面几个女生搭讪的马南放,心想,追女人这方面和杨关真的一点也不像。
没过多久鸣笛声从前面传了过来,有司机过来告知路可以通行的消息。马南放恼怒地把正准备加联系方式的手机揣回兜里,路过周梅面前时煞有介事地问,你刚是不是有一脸不爽地看着我?
就是像这样,眼睛斜斜的,表情凶凶的,马南放板起脸,转动眼珠子,试图再现周梅刚才的表情。
周梅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虽然但是,我没有这么丑吧?
周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一道月牙,让人看了莫名想要一直看下去,马南放点了点头欣慰道,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是周梅嘛,愁眉苦脸的算怎么回事。
诶?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马南放,马如云的弟弟。
诶?!
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你这样……说真的有点蠢,马南放叹了口气两手插兜往回走。
不是,所以为什么叫马难放啊?周梅追上去问。
马南放,不是马难放,马放南山不懂吗?乡巴佬。马南放慢慢转过身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你跟上来是要干嘛?
周梅讪讪地笑了起来,我没有把想要蹭车写在脸上吧?
不是我不让你坐,马南放指着后面人满为患的座位说,呶,是真的坐不下了。
周梅绕到车的另一边,拍了拍长长的驾驶座一脸满足地说,我看这里不错。
这里是给两个人坐的吗?你别唬我。马南放坐上车比对了一下座位大小疑惑道。
两三分钟过去了,周梅见马南放还迟迟不动,问道,怎么还不走啊?
马南放擦了把手里的汗,嗫嚅着说,不瞒你说,今天是我第一次骑三轮,我记得刚下山那会儿拧动车把手就能走,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怎么拧车都动不了。
周梅听后半信半疑地下车检查起轮胎,检查完一圈也没发现哪里出了问题,直到她扫到仪表盘下方空空的钥匙孔。
搞半天,你连钥匙都没插上去。
啊?是吗?!
你这样让我很害怕啊。
那要不你来开,马南放说着笑嘻嘻地瞅了她一眼,然后熟练地插上钥匙说,跟你开玩笑呢。
周梅顿时感到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我就祈祷你这个玩笑是从我坐上车就开始的。
你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