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余孽
。”
九泠歪着脑袋回味了一下炒兔头的滋味,问道“下次做红烧会不会更好吃?”
剑雪卿:“……”
九泠擦擦眼泪花:“你不吃吗?”
“我明早去九清域饮些晨露就好。”
九泠有些失落道:“你果真大有来头,你这样厉害的仙家,不可能一直在六幡山陪我的!”
剑雪卿拿起手帕,擦拭掉她眼中泛起的泪花,耐心道:“我会陪着你的。”
“拉钩上吊……”九泠忍了忍眼中的泪,鼓气地伸出小拇指。
虽然她也知道,人间的许愿,多半都是成不了真的,更何况这里不是人间,那就更不做数了。
剑雪卿笑了笑,与她的手指相勾,盖印。
一起说道:“一百年,不许变。”
竭尽所能,也只敢奢求短短一百年。
吃完了饭,两人一起蹲在水井旁洗碗,忙活了大半天,九泠脑袋一沾到枕头,双眼就跟被糊上似的,睁也睁不开。
但她仍紧紧攥住剑雪卿的衣袖,迷迷糊糊地嘟哝:“别走……”
剑雪卿就这么坐着,闭目养神,直到她熟睡过去,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剑雪卿才小声地咳嗽。
他的心从白天就被被噬心蛊不停缠缚吮血,一刻未停,许是那只被关在藤狱中的藤精在发疯撒泼,疯狂念咒。
手腕上的绸带突然亮了亮,他轻哼一声,微微动念想变回成年体。
可今日法力消耗太过,噬心蛊虫又在发作,试了两次,再睁眼,仍是少年模样。
洞府外,两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星光夜色中缓缓而近,风灯晃荡,明昧不定。
“哟哟哟哟,原来这就是咱们帝君在六幡山的府邸,好——气——派——哟——”
其中一位男子嬉皮笑脸地凑到剑雪卿跟前,仔细打量着帝君细皮嫩肉的少年体。
另外一位提着风灯,看似不苟言笑,但也忍不住打量了一会儿。
“帝君少年长这样哦,跟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似的!”
剑雪卿运气调息,并不动怒,倒是手腕间缠绕的绸带倏然化作无常剑,悬在空中,泛着隐隐的金光,朝那个嬉皮笑脸的仙君威胁似的露出一丝剑芒。
眉眼含笑的定澜仙君戳了戳剑鞘:“哪天拿你去当杀猪刀,专门剔骨头!”
无常剑又化作绸带,缠到定澜的脖子上,定澜被缠得脸色发红,又赶快求饶。
一旁提灯的逐星仙君默默往旁边移了好几步,不想和这个到处现眼的货色沾边。
他看向少年帝君,想说什么,余光碰见帝君脆弱秀美的脸,移开视线才敢开口:“帝君,若木枝脉今日依然未得到消息,之前许是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定澜揉了揉脖颈,大惊失色:“哇——这天界谁有胆子敢拿若木说事!”
说完顿觉失态,两位仙君不由看向帝君,又不约而同地看向白玉床上酣睡的……
九崇?还是九泠?
接着四目相对,摇摇头,叹气,又点点头。
他们帝君何止是拿圣树若木说事……
逐星看着床榻上曾经搅动风云的仙尊在沉睡,认真道:“帝君,若木枝脉丢了便丢了,照如今天界的形势,丢了更好,以后也不会追究到你身上。”
帝临垂眼看着九泠安静的睡颜:“没了若木枝脉,她心智混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逐星叹气,他不懂:“可她如今在六幡山的日子,许是最简单快乐的时光了,如此过一生,又有何不妥?”
定澜哎呀了一声,手指戳了戳逐星的脑袋,比帝临还着急:“你真是笨,她的根丢失了,七情六欲也没了,帝君为她做再多,她也只是一时感动,转眼就忘了,还简单快乐,无根浮萍也很快乐啊,你去试试。”
“不是单为那个……”帝君轻叹一声,“是我在绝地天通一役留下了一根若木枝子,把这根枝子嫁接到了鸢槿花树上,是我把她带到了这个世上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心智混乱,却还自以为是对她好,她先要知道自己是谁,从何处来,再选择要过怎样的一生。”
“就算她的选择里,没有你?”
逐星突然煞风景地来了这么一句,定澜惊得给他竖起大拇指,其实他也想问,就是不敢。
许久,帝临点点头,轻声道:“无妨……十万八千年的天命,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