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医院
要再次轻言放弃了。
我死了两次,一次旧的我死在了被欢姐救回来的江边,一次新的我,死在了救欢姐的那晚。
但我还有复仇的机会,我化成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冤魂。
我化成魂,得知了更多我是人时,没有得知过的这个医院的真相。
原来,在这个医院里养着一只胎鬼。
他们在正常的孕产妇来看病时,让胎鬼附身在孕妇肚中,慢慢的吃光孕妇腹中的胎儿,所以去过他们医院看病的孕产妇,总会莫名其妙的最后流产,或者生下死婴。
当有意外怀孕的女孩来打胎时,他们就会用暴力的手术方法取出女孩腹中的胎儿,放在陶罐,模拟孕妇的子宫,让胎鬼一个个的去吃。
因为要保证流产胎儿的完整性,他们的手法残暴且不以保证孕妇的身体健康为前提,这才是导致了棚屋里会有那么多女性尸体,且她们都是小腹和身下血淋淋的原因。
在医院内部的小角落里,偷偷观察了那么久的我,得知并且看到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复仇。
为了防止胎鬼感应到我,对我不利,我不敢在医院待很久。大部分时间,我只能在上海的街道上飘。
那些年,上海的冤魂尤其多,他们一部分是赌徒,欠钱被打死了,一部分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无声无息的沉江了。
世间没有留存着他们的故事,他们和我一样,茫然的在空中飘着,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萤的名字,我是从一个墓鬼口中听说的。
上海的荒郊野岭有一片很大的墓地,那里人烟稀少,还算清净。
我经常飘去那里,看那边的墓鬼们侃大山,吹牛皮,吓唬走错路的夜行人。看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我有时候也跟着捂嘴偷偷的笑。
他们见多了我,有时候也会向我搭讪两句,其中就有那个墓鬼老头。
“侬这个小姑娘,登达红不拉几哎(身上红不拉几的),看来似有怨气哦。”
这个墓鬼老头,头发花白,还梳着清朝时期的鼠尾头,皱巴巴的脸笑眯眯的看着我,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看来是个名副其实的上海土著,寿终正寝。
我那时候也是无法说话回应,只努力友善的朝墓鬼老头笑了笑,点了下头。
“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缩不定可以帮助你。”他故作神秘的凑近了我,偷偷在我耳边说道。
“有一个专门为冤魂复仇的,有个女小娘(女孩),叫萤的。听缩有几个冤魂,找了伊,得打所欲(找了她,得偿所愿)”。
我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希望,望向墓鬼老头,希望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
“侬守在人间搭地狱的交汇处,就能等到伊,不过啊也要看运气,毕竟现在这世道,冤死的人那么多。我也听缩,有不少等不下去的冤魂,最终还是选择转世投胎去了。”
我不怕等待,我也不担心我的运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一定可以为我的言欢姐,讨来一个公道。
自那以后,我整日守在紫黑色的门前,看着鬼魂来来去去,还要小心提防地狱工作人员的巡视,就这么等了七七四十九天,我见到了她。
她主动找上了我。
“是你一直在等我。我听说了的。”那时候的她还是现在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我向她诉说了我的痛苦,我的愿望。
“我可以帮助你,但是做为回报,我要你身上的怨气。”
早就听说了这回事的我,丝毫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你的愿望我已接收,黄泉路断,轮回无门,命数将尽。”一样的话过后,她就消失了,当时独自留在原地的我,心潮澎湃,我终于,可以真正的为我的欢姐,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