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虚什么?
里还轻轻哼着藏族的小曲儿,自得其乐。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格桑立刻停下了歌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打招呼道:“早上好,要出去了吗?”
“早上好啊。”刚起床,嗓音还有几分沙哑。周白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格桑,这里有矿泉水卖吗?”她什么都带了,就是把水杯忘了。这里地广人稀,高德地图上几十里都没看见小卖部的身影。本来已经做好一整天不喝水的打算了,但还是对这个格外周到的民宿怀着一丝期待。
格桑皱着眉,眼里全是抱歉:“店里还没准备这个,等老板回来我就跟他说。”
周白被格桑真诚的严肃劲儿逗笑了,拜拜手说道:“没事儿,我只是随便问一下,不用觉得抱歉……”
话音未落,一道散漫的男声从门外响起:“要跟我说什么啊,格桑。”
男人穿着深棕色藏袍,黑色高领衬衫上挂着一圈红珠项链,头戴一顶黑色牛仔帽,帽檐下是一张黝黑的脸,桃花眼,鼻梁高挺,下颌收敛,棱角分明,嘴唇偏厚,却不显臃肿,平添一股原始的野性。
格桑见到老板回来,肉眼可见地兴奋:“老板你回来啦!”
“客人来了,我不回来也不合适啊。”男人耸耸肩,随意地向楼梯上看了一眼。
周白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忘性大的人,上了班,就能把读书的同学给忘了,看过的电视,再看一遍也跟新剧一样。可笑的是,只那一眼,十五年前的少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和眼前的男人重叠起来,清晰恍若昨日。
周白缓缓吐了一口气,所有的情绪都在一丝一缕吐出的空气中收敛起来,或许消散了,也或许没有。
“你好,我是电视台外派记者,周白。”周白伸出右手,礼貌程度堪比此刻是个大型酒会现场。
男人扯了扯唇,勾出一抹笑,缓缓握上那只手:“我的荣幸,才让央金。”
男人的手掌冰凉粗粝,只一瞬周白就把手抽了回来。狗男人,想冷死我。
“老板,你下次回来带点矿泉水吧,客人姐姐需要。”格桑依旧记得自己管家的职责。
周白张了张嘴,试图制止格桑尽职尽责的发言。男人已经淡淡应声道:“你倒是记得牢,知道了。”
格桑眉眼弯弯地拎着一把杯子到后厨清洗,还不忘提醒一句:“姐姐的身份登记别忘啦。”格桑难得露出这么自在活泼的样子,反倒衬得两人有些沉闷。
空旷的大厅随着格桑的离开更加沉静,周白生出几分尴尬,往门口挪了一步打算开溜。
“心虚什么?”男人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周白一瞬间有种被死死禁锢住的感觉,像山顶的孤狼,眼中泛着骇人的光。
滞了一瞬,周白才回过神,清清嗓子道:“说什么呢你。”心里却在暗骂,几年不见小崽子学会装模装样吓唬人了。自己竟然还被唬住了,真没出息!
才让央金缓缓收回目光,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向柜台走去,语气又变得随意散漫:“身份证给我吧。”
周白神色自若地摸出身份证放在柜台上,暗自庆幸上个月换了张新的,之前那张通完宵被抓过去拍,憔悴得像死了一半又强行救回来的半活人。
才让央金对着电脑录入信息,不经意地撇了眼证件上的照片,嘴角若有似无地噙着一抹笑。
“好了,拿去吧。”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夹起薄薄的卡片,指节修长。周白接过时,温热的掌心与冰凉的指尖一触即分,利落地转身就走,一丝多余的目光都没有落向他.
早上的气温低得渗人,穿过棉夹克透进她的身体里,倒也不是没厚衣服了,主要是这儿的中午,温度骤升,到那时一堆衣服脱下来,她白白增加负担。周白打了个寒噤,对着手机重操旧业地原地转了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