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子夜时分，花灯店。

沈曼青和沈云早早便来到花灯店附近等候，晚上吃了一顿大鱼大虾，现在肚子还是饱饱的，只是心里却疑惑着，不知道待会沈越会有什么办法。

沈云看看天色，黑压压的云遮住了月亮，光芒微暗，连人脸都看不清，他心里也疑惑，就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天色，怎么抓贼？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沈曼青和沈云迅速躲进黑暗里，小心观察来人是谁。

只见那人手提一盏没点亮的花灯，背后又拖着好一大袋东西，走起路来窸窣作响，好不引人注意。沈曼青和沈越以为这是那小贼去而复返，宝剑刚出鞘，忽听得那人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儿。”

那人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喉咙给烙铁烫过了一般，听了叫人浑身不舒服。沈曼青二人听那“你”字，知道不是指自己，便按兵不动，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身影在黑暗中静默不动，像是一尊雕像，他沉默得那样久，沈曼青几乎以为有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就在迟疑不定的当儿，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声音之脆，可知一定是上好的玉打的。

永山虽然是个大门派，但素来崇尚节俭，把玩珍玩宝物向来是为永山人所不耻的，所以永山地界很少见到极好的珍宝首饰。这来人竟佩戴着上好的玉佩，想来并非永山人，沈曼青想至此处不由得握紧了手中宝剑，她琢磨着，万一来人功夫太高自己打不过，便记下那人形貌，回家求爹爹出手。

正在沈曼青晃神之际，来人开口了，声音却低沉好听，像是潺潺流水拍打岩石，自有一股动人心魄的力量。

那人道：“今日才将事办成，害我好等。”说着又轻笑了一下，手一抖，折扇应声而开，倒是颇有些翩翩公子之意。

背着大包袱的人却不答话，只是将包袱卸下来，扔到那人面前，包袱装了许多东西，扔到地上时发出哐啷一声响，倒把沈曼青二人吓了一跳，险些出声。

那翩翩公子蹲下身子，用扇子解开包袱，随意瞥了几眼，又轻笑了一声，眼中带着戏谑，看着对面人道：“我要的东西，似乎还少了一件吧。”

对面的人摇头道：“没有了，我只找到这些，再多也没有了。”

那公子却自顾自掏出包袱中的东西，沈曼青隐约看见那公子手中拿着的是一面古镜，样式古朴，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云中镜。”公子点点头，又拿出一把匕首，抽出来弹了一下锋利的刀面，只听得叮啷一声，声音竟绵延不断，好似有魂魄附着，隐有哀鸣。

“飞鱼刀。”

对面的人只是沉默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公子又掏出一件银甲，甲片雪亮，在幽幽夜色中竟发出丝丝寒光，叫人心颤，想必是件饱经战乱的银甲，才有如此奇佳品相。

“凌霜甲。”公子目露钦色，显是非常珍爱，“当年护国大将军徐征便是穿着此甲，征战四方，护国卫民，今日一见，果非凡品。”

公子抬头向那人道：“但是我要的素霓裳，却不在其中。”

那人嘴唇微动了一下，终是把话缩了回去。

“我大哥生辰将至，这几样宝贝一样也少不得。你要办的事我已做到，那我要的东西呢？”公子声音没有波澜，听了却叫人隐有畏惧之感。

大哥？生辰？沈曼青脑筋急急转了几个弯，这人原来是为了大哥才搜来这么多宝物，只是不知道他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叫他兄弟这般讨好？

“素霓裳多年前便已失散，早就没有消息了，一时间我也找不到。”这人身形高大，却常有些佝偻之态，让人看了甚是不喜，此刻说出来的话却有那么几分理直气壮，也不知是厚脸皮还是破罐破摔了，听得那公子笑出了声。

“飞天大盗也有偷不到的东西么？”那公子收敛起笑意，又道，“我知道东西在哪，只是我不说，你也知道，只是你不说。”

那佝偻汉子此刻冷汗涔涔，却仍强装镇定，缓缓说道：“云荡七侠，果然名不虚传，素霓裳确实在我这里，只是我不能给你。”

云荡七侠？沈曼青愣住了，那不是有名的七名侠客吗，据说他们行事作风奇诡无端，总是让人出其不意，却又不违侠义正道，七人来自北谷云荡山，所以便被世人称为云荡七侠。可七侠怎会现身永山，还和如此奇怪之人做起了交易？这名翩翩公子也不知是七侠中的哪个？

沈曼青平生最爱侠义之人，最爱行侠义之事，听到云荡七侠的名头自是心头一震，忍不住要上前拜见，却被沈云悄悄拉住了，他向沈曼青摇摇头，示意再观察看看。沈曼青只得捺下心下喜悦之情，静观其变。

被唤作云荡七侠的公子脸色并未有所变化，只是敲了敲扇子，思索着说道：“你不能给我，那必是自己另有用处，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那人却摇摇头，眼色闪烁了一下，终是没说话。

公子无可奈何，便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