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一
情蛊生情,还会将过去的爱意抽丝剥茧,直至死去。
边允确实忘了那个叫桑桑的男子,甚至忘了那所门洞里的誓言。
若是不在意,那段经历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
四年之后,楼兰来使。
当边允再一次看到那个人时,眼里便只剩下平淡无波,即便是一丝小小的涟漪,也是对于美好事物的惊艳罢了。
“大人?”
木侯桑回过神来,目光还是盯着那个主位上的女子,低声道:“我们走吧。”
宫宴之上,边允默默地承受着来自来使大人的打量与自家夫郎的注视。
边允不断递给音沙安慰的眼神,余光却见到木侯桑腰间的一块玉佩时动了动。
那是……蓝水玉。
怎么会?
边允的脚步不自觉地向那人走去,音沙叫住了她,“……陛下!”
边允微微蹙眉。
音沙早就发现了边允的不对劲,他伸手牵了牵女子的袖子,笑道:“陛下,你要去哪儿?”
边允回握住他,“孤去御书房罢了,阿音就先行回去吧。”
音沙点了点头,目送着女子走远,面上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多年好友再次相见,早已是物是人非,人心各异。
“近来好吗?”音沙问。
“尚可。”
木侯桑环视了男子的寝殿,典雅大气,满目琳琅,隐隐还有一些西域的摆列陈设气息,尤其是湖畔那隅曼陀罗花,殊丽非常,一看便深得那人的喜欢。
音沙过得很好,明明他该高兴的,却不由自主地流出一股悲伤,它来得那样猝不及防,仿佛预谋已久。
“这次来京,你准备呆多久?辛久祭司的事……”
“辛久姑姑仙逝后,我成了新的祭司,这次来京,是历来祭司的朝叩礼节,估计不到一月,便要离开了。”木侯桑解释道。
他真的变了很多,音沙默默想到,强压下那抹愧疚的情绪。
“侯桑,你不是不愿成为祭司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木侯桑低垂下目光,语气不明道:“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成为了祭司,也没什么不好。”
就像你,来了盛京,也没什么不好,还能找到一个那么疼惜你的女子,终此一生,相守到老,是多少男子求也求不来的幸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木侯桑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音沙抿嘴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陛下也该过来了。
这是他的私心,他不想他们见面。
木侯桑刚离开殿宇门口,迎面便与边允的宫侍们打了个照面。
“参加陛下——”
边允示意人起身,对身边人吩咐道:“尔等先在此等候,孤有事要问侯桑祭司。”
“是。”
来到小亭,木侯桑问:“陛下要问什么?”
边允背身而立,“孤想问你身上的蓝水玉从何而来?”
木侯桑目光下移,长指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解释道:“回陛下,这并不是蓝水玉,蓝水玉只有圣子才有,这不过是一枚普通的玉佩罢了。”
木侯桑解下玉佩递给女子,边允仔细打量了会。
这确实不是蓝水玉,蓝水玉中有优钵罗花,而这里面不过是一只虫子样的草罢了。
但不知为何,边允一碰上这玉,心口便开始隐隐作痛,好像被什么撕咬一般,边允忍不住抓紧了心口,另一只狠狠地攥紧那块玉佩,仿佛要将其捏碎一般。
“陛下!你怎么了?”木侯桑连忙扶住女子,焦急问。
边允倏地抬眸死死盯着男子,那双天蓝色的眼眸闪着微光,像吹皱的湖水,映出风的涟漪。
为什么……这么熟悉?
边允将东西还给男子,拉开距离走到了亭子的一边,良久,才道:“孤没事,时辰不早了,祭司请回吧。”
木侯桑走了两步,旋即转身说道:“既然陛下这么喜欢这块玉佩,不若就当臣送您的见面礼吧,还请陛下不要嫌弃才好。”
边允轻叹了口气,“多谢。”
这夜,边允搂着怀里的人歇息时,又将那枚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段模糊的记忆仿佛被什么托举着即将破出水面,边允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是什么,但触及到怀里人安详依赖的睡颜时,她犹豫了。
阿音,你到底做了什么?
边允将一只手抽了出来,翻身背对着男子准备睡觉。
女子的体温稍稍离开了一会儿,音沙就醒了,他寻着女子的气息靠过去,从身后将人抱住,鼻尖蹭了蹭对方的背部,显得依赖又眷恋。
“陛下。”
边允没应。
“妻主……?”
边允还是没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