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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归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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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岁萦,他的妻。

除一样,同他现世的妻子完全大相径庭。

眼神。

喜欢的眼神。

有如此刻,她是真真正正地因为他伤心。

岁萦沉默地穿过虚影,两步后又回头凝望远去男人的背影。

风灌苦涩,江逢昼始终对此一知半解,却没来由地忆及一句话。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香囊长留地底朽烂,或许蝶梦庄生。

这样的岁萦曾真的存在过。

画面轮转。

仲夏,华美的宫殿闻不见蝉鸣,四围宽弘沉寂,整个皇宫宛若死去的巨大尸殍。

江逢昼缓步踏上玉阶,他看见明堂上站着第二个自己。

大殿空荡,那个人戴冕旒,着龙袍,侧过身看他。

他适才发现龙椅上端坐的凤冠霞帔女子,难以置信地冲上前。

是岁萦。

女孩被打扮得十分漂亮,但仿佛睡着了,好乖,怎么都不肯睁开眼。

江逢昼想到了另外的可能。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皇帝,长身孑立,眼底萧瑟寂寥。

江逢昼来不及询问,梦境的皇宫轰然坍塌,另一个他跪坐在断壁残垣的废墟间,牢牢护着那具冰凉的尸体。

跨越虚实,跨越岁月,年轻的帝王对他说。

请你好好待她。

天光乍亮,江逢昼惊起身。

奴仆们忙碌地叫水备饭,熹阳洞穿槛窗,所至之处,细密的灰尘似群星熠熠起舞。

他走到铜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

很快,无事发生般,男人推开帘门,照常穿衣用饭。

朝食即过,岁萦从惠竹堂请安回来,愁眉不展。

颂椒问了才知,原是国子监祭酒举办麟儿宴,邀赵郁夫妇去,她索性带上儿子和新媳,也好沾沾喜气尽早抱上孙子。

然送什么礼成了一门难题。

这边还没纠结完,那边又派人来,岁萦忙着挑宝贝,听小厮道:“老爷回来了,请少夫人您去喝会子茶。”

老爷便是江景年,江逢昼的生父。

岁萦赶去叶读院时,一家子都在,江逢昼才下朝,戴着长翅乌纱帽,身上绯红官服文绉,模样着实出众,她多看了两眼,才见礼:“问父亲母亲安。”

江景年前段时间离开都城出访,是以缺席新婚翌日的公婆问安,前世他对岁萦态度平平,称不上多满意但也谈不上厌恶,相反,他和江逢昼极不对付。

至于原因,别人的家事岁萦不好多问。

女孩敬完茶,安静本分地坐回位置,多余的闲话不说。

她闲得打量新染的蔻丹,抬头见江逢昼正望着自己。

眼神依旧寡淡,但似乎糅了些别的情绪。

她看不透,温和地冲他一笑。

男人垂睫。

万幸江景年没坐多久,出府跟友人吃酒去了,赵郁在其后离开,转眼叶读院便只剩岁萦和江逢昼。

女孩捶腰,跟在绯色官服后出院门,正要分道扬镳回屋继续挑礼,江逢昼侧目:“去哪儿。”

她收回向左走的脚,抿唇而笑:“参月阁,妾身还有些杂事要做。”

江逢昼瞥她一眼,简洁地扔下四字:

“拿来书房。”

柳鱼和钦序都不在,岁萦抱着库房账本颇具怨气地踢开门。

她拉开凳子,屁股一搁头一扭,攥着笔开始圈圈画画。

挑选贺礼就很费脑筋了,江逢昼还嫌不够添堵,从倒座顺来账本让她瞧,存心锁着她。

这等事前世她也做,且料理得很好,不过岁萦起初对对账完全一窍不通,费了半月才识得皮毛,这一世她看见账本就头痛。

于是耍起小性子,“我不看。”

江逢昼眼皮不掀,握笔不停,“不看就乖乖坐着。”

就这样?说不看还真不用看了?

其实对账是身为江家少夫人的分内之责,岁萦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有些意外。

她将一沓账本都推远,双手撑在背后笑眯眯:“那我乖乖陪你。”

他笔锋一顿,轻咳了声。

岁萦不觉说错,戳他的臂膀,指了指凳面。

“太硬了,坐着不舒服。”

像是撒娇,挠得他心又酥又痒,面上却强装疏淡。

江逢昼集中注意写字,不去看她,但余光分明能感受到岁萦可怜兮兮地盯着他瞧,半点都不错开,目光软腻地黏在他身上。

他终究是受不住,侧过脸。

少女心满意足地张开臂。

他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多谢郎君。”她指尖擦过男人蹀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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