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
二人收好纸鸢跑下山,世子矮岁均半个头,被他亲切实则粗鲁地搂肩,力气可大。
他像是被昨日的一拳给揍怕了,顺带更怕岁萦,也不知岁均使了什么法子,小少年唯唯诺诺地吸了吸鼻子,“姐姐,昨天...对不起,你能教我怎么放吗?”
岁萦哭笑不得:“阿均,你别吓唬人家。”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他作发誓状,“一听说你是那个什么尚书夫人,他就怂了哈哈。”
女孩慢慢敛了笑:“世子,夺人所好非君子所为,以后不可以强抢别人的东西,你若是喜欢阿均的桃花剑,我叫他借你玩几天,还有阿均,切记不可冲动行事,更不可打人。”
少年们耷拉下脑袋。
细线在她手里一收一放,纸鸢渐渐地飘向半空,跃过了树梢,高过了屋脊,稳当当地翱翔。世子眼中满是艳羡,岁萦将线绳给他,“你来试试。”
他看看女孩,又看看岁均,紧张地接过,纸鸢顷刻歪了一下,有坠落之势。
岁均毫不吝啬地毒舌:“真笨。”
她没好气地敲弟弟脑袋,“没关系,多练练就好,阿均——”
后者意会,不甘不愿地握住世子的手,干巴巴道:“我带你放。”
少年们跑远了,纸鸢在二人身后飞,携着早春的信。
岁萦跟不上他们,抬袖擦了擦汗,她笑容清丽,望着檐梁筑巢的三月燕,触着和暖惠畅的花信风。
她说,人间这般美好。
庆幸能有重活一回的机会,也许,这才是此间现世存在的意义。
不后悔,不辜负,不错过。
长风盈袖,少年追逐着热烈的赤日,恣意的眉眼藏着盛大的未来和理想。
岁均,你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女孩驻足凝视良久,才收回目光往宴会方向走去。
另一边,江逢昼由小厮领进府。
“东西都收拾好了么。”
柳鱼答是,“少夫人的行装绀香皆已置办妥当,待麟儿宴毕主子便可启程喻州。”
不远处人流涌动,男人慢下步揖礼。
国子监祭酒怀里抱着豆丁大的婴孩,笑着同他招呼。
“江某见过各位。”
“后辈不必多礼,”兵部尚书抚着须子称叹,“贤侄年纪轻轻功成名就,又师承黄老,可谓前途坦阔,三法司日后有你坐镇是乃我朝福光。”
江逢昼顿首:“先生过誉,江某愧不敢当。”
“大人谦虚。”忽闻大理寺少卿岑鹤拔高音量,“陛下极看重您,这不,如此棘手的喻州鬼胎案都交给您全权处理,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协查,实际不就是听候您一人差遣嘛。”
气氛略微尴尬,祭酒圆场:“诸位,就快开席了......”
“听闻江大人成婚,在下那日公务缠身未能造访,颇感惭愧,不知令正何在?”岑鹤不依不饶。
“说是礼部尚书大人家的女儿,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您地位显赫,娶尚书庶女,令正该算得上高嫁吧。”
此话故意引战,叫岁庭心下不爽,江逢昼表情不变,淡声:“有劳少卿牵挂,内人蕙质兰心,温淑娴雅,是岁大人教导有方,属在下高攀,是在下之幸,倒是少卿,挖空心思去考究内人高不高嫁,不如多替自己着想,或许少卿眼高于顶,连东阳侯千金都瞧不上,委实只有公主才配入你青眼了。”
“你!!”
江逢昼温和地一笑。
死狐狸,有仇当场就报了,岑鹤振袖:“就快开席了,怎的还不见令正来?”
丫鬟答尚书夫人往后花园去了。
在场官员基本都参加过江府的成婚宴,多多少少清楚这都城的秘事,江岁姻亲并非你情我愿,情投意合的良配,只是在外人前顾及双方薄面罢了,再说江逢昼刑部任职,司掌典狱,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冷心冷欲,审讯罪犯毫不手软的人岂会对新妻温情蜜意。
故江逢昼提出去后花园寻岁萦时,众人皆不意外,出于礼节而已。
他先遇到岁均,听他说姐姐去假山上捡东西了。
岁均身边躲着个矮葫芦,不敢看他,畏畏缩缩很是可疑,江逢昼只扫了两眼。
男人登上假山,确如岁均所说,她正踮脚够挂在枝丫的纸鸢。
走过去轻松取下,女孩扭头,无意地甩了甩手臂,“郎君。”
他将纸鸢收到背后,眼神梭巡。
不愧是常年断案,敏锐的洞察力与生俱来,男人眯眼盯着她左臂,忽然迈步。
岁萦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径直被他捉住,“今日不冷,为何比往常多穿了春衣。”
何时数的她衣服件数,女孩不自然地开口:“我冷。”
江逢昼抿唇,捉她臂膀的手下移两寸,轻轻用力,岁萦嘶了声,甩开他。
“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