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位庶出姑娘,又因施姨娘成日里惯着她顺着她,把她养得甚是骄纵任性。
是以嫁进侯府这么些日子,云初便知,裴珂萱遇到她,从来都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云初懒得去理会她的冷嘲热讽,转身便要离开。
“哎,大嫂这般急急忙忙地要回娘家,怎就不关心二哥哥此次出远门,不辞辛苦地是去接何人回来?”
云初回头朝她望去,对上她满含挑衅意味的目光。
裴珂萱这番态度待她,是因为知道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她这位世子夫人是个最没底气的人。
讨太夫人嫌、被夫君无视,云初自认没资格跟裴珂萱叫板,只能暗劝自己莫要在意裴珂萱的嘲讽。
逞一时之气跟裴珂萱针锋相对,闹到长辈面前,不过是让自己显得可笑,自取其辱罢了。
云初神色淡淡地从她脸上收回视线:“多谢五妹妹费心。不过,这事,世子爷回来自会跟我说,五妹妹不用太过操心。”
裴珂萱喉头一哽,待张了张嘴欲要再讥笑她两句时,云初的裙角已消失在院门外,气得她直跺脚。
一旁的丫鬟穗儿忙宽慰道:“姑娘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裴珂萱的眉眼间兀自带着点恼怒:“我好心想要点醒她几句,她竟当我多管闲事,当真是不知好歹!”
“姑娘自然是热心肠,只可惜少夫人愚钝,不识好人心。待世子爷回府了,少夫人怕是肠子都要悔青了,恨不该如此待您,辜负了您对她的好意。”
闻言,裴珂萱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来,笑吟吟地瞟了穗儿一眼,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在理,但凡她是个知道好歹的,当初也断不会厚着脸皮嫁进我们北定侯府!”
***
玉竹跟着云初出了院子,她素来是个肚子里搁不住话的,见四下无人,禁不住低声埋怨道:“分明是侯夫人客气,送了支人参给您让太太调养调养身子,怎的到了五姑娘的嘴里,反倒变成了您和您娘家看中了侯府的人参?
“云家身份虽不如他们侯府高贵,但好歹也在京城做了多年生意了,又不是那等赖在侯府打秋风的穷亲戚,再穷也不至于用不起一支人参,哪里就稀罕他们侯府送的东西了?五姑娘大可不必说那些话来膈应人!”
青竹见她越说越过火,忙使了个眼色给她,道:“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也没人把你当哑巴!”
玉竹咬了咬唇,偷偷瞄了眼云初略显苍白的脸色,虽心里仍有不甘,终究不敢再多言什么了。
云初坐进马车,放下帷帘,暗暗叹了口气。
诚如玉竹所说,云家不缺钱,裴珂萱也确实太小瞧云家了。
可她心里也明白,虽不差买人参的那些银两,父亲平日里也委实没少打侯府的主意。
她嫁进侯府不过三个多月,父亲已三番五次托她求世子爷多帮衬着点云家,她夹在中间难做人,每回都是她私下里自己掏银子想了法子解决。
父亲如此费尽心机地想要占尽世子爷的便宜,也难怪裴珂萱敢出言讥讽她。
尊严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给的。
只可惜父亲悟透不了内中的道理。
即便他心里是悟了,怕是他也舍不得不从侯府身上扒些油水下来。
想到待会儿还得在父母亲面前周旋一番,云初就觉得头疼不已。
母亲会传信给侯府说她卧病在床,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前两日父亲便已差人送了家信过来,信里提到近日四弟闯了祸,把人打伤了。
父亲在信里特意交代她,要她找个机会跟世子爷提及此事,说服世子爷出面找人疏通关系,势必尽早摆平此事。
她这边还未给父亲任何答复,今日便又从婆母口中得知母亲报恙,要她回娘家探病。
母亲哪是真病了,不过是父亲想找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把她骗回娘家,只怕她一进家门,父亲便会迫不及待地追问她事情办得如何了。
她一介商户之女,却嫁入侯府成了世子夫人,多少人在背后议论她,说她高攀,说她能嫁给世子爷靠的就是她这条伤腿。
外人都夸侯府知恩图报,她瘸了腿了,侯府上上下下却不曾嫌弃过她半分,照样将她迎娶进门,给了她世子夫人的名分。
整个京城的女人都艳羡她福气好,可又有谁知道,她在侯府过得甚是艰难。
太夫人不是个好相与的,话里话外皆是瞧不上眼云家和她这个孙媳妇的意思。
裴源行的五妹妹裴珂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逮着机会就对她冷嘲热讽一番。
假使被她们知道父亲总在偷偷打着侯府的念头,她在侯府里的日子岂不是更过不下去了?
至于她的夫君裴源行……
成亲三个月之久,裴源行一直待她极为冷淡。
新婚那夜,她一个人枯坐在新房里,等了他一整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