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舞姬
是画了一个女子,身材曼妙,只穿薄纱。看着像是翩然起舞,可更像是搔首弄姿。眉眼间的妩媚勾引几乎要扑面而来。
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厨艺就别长进了,府邸里有的是厨娘婆子烧。”
“你呢。”
“就好好学些册子上的。”
沈澜抬头,对上他双眸。那双眸子斜长而轻佻,里面写满了讥讽与耻笑。
她咬牙,拿起册子翻了一下,却一页比一页更加不堪入目,用字迸发大胆,仿佛是青楼女子才该学的那些伎俩。
她一下子眼眶红了,泪水不可遏止流了下来,轻声问他,“你当我什么了?”
“不花一文钱,买了一个歌姬舞女回家么?”
楼薄西反唇相讥,“你又当自己是谁了?”
“朝廷只以为大火中永宁王府中的人都死了。”
“这坊间谣传的谋逆案才算不了了之。若是上头动真格,定你全家死罪,男眷死刑,女眷充入教坊。你要学的难道不是这个?”
他说得没错。每一个字都没错。
“一点朱唇万人偿,一双玉臂千人枕。”
“这本来就是你的命运。”
“唯一区别,只是如今你只用侍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该感激我才是。”
他声音冷漠,露出难以掩饰的嘲笑,仿佛在看一个陷入泥潭的鸽子挣扎。
羽毛上早就满是泥浆。
她闭上眼。
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泪水。
她跪了下来。
”王府一心为国,事事忠君,从未有谋逆之意。”
“求侯爷您探明真相,还王府清白。”
“他们虽然死了,却不能背负着这不明不白的冤屈而死。”
她咬牙,看了一眼册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说,“妾身愿意学这霓裳舞。”
“只求侯爷能替沈氏满门翻案。”
她要磕头时,却被一双大手按住肩膀,阻止了。
又被纤长手指抬起下颌,逼着她正视他。
睫毛上泪水还在,我见犹怜。
粗布衣服,却是纤瘦腰身。
“你是怎么想的?”
“沈澜?”
耧薄西挑眉,耻笑她。
“你居然觉得还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你活着,就要付出代价。”
“总不能在侯府白吃白喝。”
楼薄西的手指从她睫毛一路滑到她鼻尖,再到她嘴唇,动作十分轻佻,仿佛是一个浪荡子在轻薄她。
她颤抖着,忍受着他的调戏,却还是轻声问,“侯爷,求您为……”
楼薄西却只是冷冷说,啪嗒一下松手,放开了她,“我最近忙着呢。何况事关谋逆,我何必拉侯府趟这潭水?”
“我记得当初你厨艺从难吃到好吃,整整练了一年。”
“你这舞不会也要练一年罢?”
这上下文,仿佛有暗示。
只要练好了舞,伺候他满意了,说不定就愿意破例查一查。
她轻声说,又十分坚毅摇头,“不会。”
“侯爷只要给妾身一个月时间,就必然让侯爷……”
他冷笑一声,说,“好。”
走之前,带上门,又顺口说,“还有,不要口口声声喊我侯爷。我喜欢听你喊我名字。”
她喉咙哽咽,却还是娇弱柔软勉强喊了一句,“是……薄西。”
可是她的薄西小哥哥却死在天越十一年。被一场惊涛骇浪的海水淹死了。
楼薄西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味她这一声轻唤,这才走了。
小厨房只剩下一个空碗,一本册子。冷风隔着门缝吹来,把册子翻飞,一页页书册上的女子仿佛活了过来,开始跳舞。
舞蹈不雅,不堪入目。
沈澜瘫坐在地上。是她低估了他的恨意,原来让她偏居一隅,沦为无名无分的私藏金丝雀还不够,还要她学烟花女子的技巧跳这些无耻风流的舞蹈,才能餍足他。
她咬了下唇。
忍住。
不哭。
耳畔回荡着楼薄西临走前的话:
“以后呢。”
“你就在海棠苑好好带着。”
“不许迈出那里一步。”
“你既然上京来求我。”
“求我接纳你。”
“是你自己要住进这金丝笼自。”
他眸光闪烁,带着戏谑无羁与满满调侃。
仿佛在逗一只雀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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