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妾侍
黄昏时分。
“跪下。”
萧韵致冷冷说。
楼薄西撩开白色长袍,双膝跪地。
“母亲,怎么了?”
他问。
他踏入书房这一刻开始,就能感受到萧韵致满满怨怼。
萧韵致却是冷笑着,将他的抽屉翻箱倒柜,一个一个掀开。
哗啦啦一声。
各种卷轴,大大小小,都跌落在地上。
“这些都是什么?”
“你解释给我听听。”
卷轴上丝线松开,一幅一幅美人图七零八落,铺展开来。
轻纱薄衣,环佩叮铃,美人跳舞,姿势各异。
旋转。仰面。
琵琶。箜篌。
“……我画的梵天仙乐图。”
他扯谎。
眼睛却并不敢看母亲。
地上的卷轴,透露着大片肌肤,姿-色-丰-满,模样轻-佻-诱-惑。
什么仙女。
分明是妖精。
只是。
每一张脸都酷似一个娇滴滴又满是幽怨的脸。
“哦,原来九天仙女都长着王府千金的脸?”
萧韵致冷冷问,“当我瞎么?这张脸我不认得?”
“……”
“恰好相似罢了,母亲不要多想。”
楼薄西只好说。
“够了。别装了。”
“你倒是给我老实说说!”
“你私藏的舞姬到底是下人们以讹传讹,还是真有此事?”
萧韵致懒得再兜兜转转绕圈子,直截了当问他。
楼薄西一声叹息。
难怪。
一来就闯他书房,逼他下跪。
“……有。”
他只能点头,眸光黯然。
“难怪呢,我就说到了年纪,怎么会对男女之事了无兴趣,原来是全藏在后院了。”
“你说吧。”
“要怎么处置这么个玩意儿?”
“别杜府千金还没进门,你这先闹出笑话来。”
萧韵致抱着胳膊,一脸怨气,俯视着楼薄西,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
楼薄西沉默,毫不做声。
“怎么?”
“心疼了?”
“要么卖掉,要么赶走,哪还有第三条路?”
萧韵致替他说,手上拈动着檀香珠串,微微抬着下颌,一脸不耐烦问。
“这种青楼舞姬,你还指望替她赎身从良么?”
萧韵致越说越不耐烦,声音大了起来。
“不是。”
楼薄西打断母亲,“她不是勾栏女子,是乡下来寻亲的,却是染病身体不支,恰好倒在侯府门口。”
“我看她可怜……”
楼薄西把冒名顶替的身份说了一遍,从头到尾说得滴水不漏,仿佛就真的只是顺手救了一个可怜的小猫小狗一般。
那一日在门口见到沈澜逼问他是否“认婚约”的丫鬟与小厮早就被他弄到外头了。
其余下人们都不晓得沈澜来历。
一整个谎言说完,楼薄西又轻声说,“我既然收留了她,就不能随随便便再抛弃她。”
“呵,好一个收留。”
萧韵致忍不住冷笑着嘲讽。
她垂下眼睑,拨弄着手上的檀香珠串,眼神如刀,
“你碰过她没有?”
楼薄西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碰”是什么意思。
他摇头,尴尬说,“还没。”
“……!”
萧韵致捏紧了珠串,恨恨说,“还没?那就是还来不及的意思?怎么,你还真的想把她收成房里人?”
“你可怜她,寻亲不着,大可以胃口饭吃,等她吃饱了在给点盘缠打发走。”
“听下人们说都快大半年了,有这样‘可怜’的么?”
“你到底想怎样?!”
“老实说!”
她怒喝。
啪嗒一下。
珠串劈头盖脸打来。
楼薄西偏过头,还是被珠串砸到了额角。
生疼生疼。
他轻声叹息。
他觉得母亲这病就是老爹给惯出来的,说一不二的风格,行事狠绝的手段。
如果今天他支支吾吾模棱两可,明天母亲说不定就会把沈澜扔到京郊,让她自生自灭,还会说是他“默许”的。
“是。”
“我想娶她。”
他只好说。
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