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喜讯
在王爷身边。
这些难听的话桑龄自己不在意,清越却听得生气。
明明小姐从王爷病后再未见过面,他那里倒是平静无波,该干什么干什么,小姐这里挂着心却只会折磨自己,连亲手做的臂缚都是让自己悄悄送过去。曾经的薛桑龄从不吃亏,何曾受过如此委屈?
清越看着桑龄神情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担忧,心中有怒气: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为那崇安王操心,真是不值!
二人心思各异地经过揆州府衙门,大门紧闭。春枝说的并不全是添油加醋:门上贴了封条,有重兵把守,过往的百姓议论纷纷,偶有几句飘到耳朵里,说唐州牧之死不同寻常,牵连大案,折冲府兵军心涣散,揆州无人主持大局,若不是崇安王病中坐镇,只怕西南早就大乱了。
“去王府看看。”桑龄低声道。
清越无奈跟在桑龄后面,二人往王府的方向走,到了吉庆街的时候被裹入推搡的人流,被严阵以待的士兵拦住了。
正午的烈日下百姓们各个大汗淋漓,一直站到寅时,前方人群中才零散传来消息:西南剧变,崇安王坐镇揆州有功,陛下赞赏有加,特赐婚瑾瑶郡主。刚才过去那支仪仗奢华的车队,就是宫里来传旨的黄门。
清越咬紧嘴唇,满面忧色地看着桑龄,却意外发现她轻轻勾了勾嘴角,笑了出来。
“……小姐?”
“回去吧。”桑龄转过身。
“……不去王府了?”
桑龄看了一眼清越,摇了摇头:“算了。”
他的处境艰难,旁人是难以想象的。设计唐弈只是第一步,迈出这一步,便无法回头了。他和他父亲一样,是运筹帷幄的人,必然已对即将来临的一切做好了准备。
桑龄想起那个月黑风高夜,城西乱葬岗上梁漱在珍珠坟前的话。
“你们有你们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他是到了成家年纪的梁姓藩王,而自己是背负秘密的薛氏后人。在这个时候违逆圣旨横生枝节,绝不是最好的选择。桑龄突然懂了那日大雨滂沱,明明她已经和梁漱贴得那么近,看清了他眼中全部的伤痛,他却仍然倔强地坚持自己独行。
桑龄在含章别苑门口见过齐瑾瑶一面,金尊玉贵的郡主与风姿拔群的王爷,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她对梁漱不加掩饰的爱慕,丝毫不担心全世界都知道。
她心中酸楚,还有满腹的不甘,丝毫没有意识到眼眶中落下的泪,如丝线挂落在前襟,又重重砸入脚下的土里。
清越跟在桑龄背后,失神落魄地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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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梦溪琴社已经是傍晚,空气闷热到了极点,似乎有雷声在天边翻滚,除此以外,无风无雨,让人憋屈得很。
二人走到厅内,发现陆莛钟来了,正坐着和薛衡喝茶。
陆莛钟看见桑龄,笑着站起身来。
“数月不见,肃肃似乎瘦了啊!”
桑龄扯了嘴角:“君益哥哥,近来可好?”
“都好都好!上次从隆定回来,又顺路去了琅州,联络了几个琴社,琅州靠近都城,曲风琴风和我们这里都大不一样,想有机会请他们来揆州的琴会好好交流一番。”
“挺好的。”桑龄微笑,兴致不高。
薛衡发现女儿眼眶微红,问道:“今日出去玩得可还开心?”
桑龄点头:“爹,女儿饿了。”
薛衡一笑:“都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开饭了。”
桑龄说饿了,就真的埋头吃饭,一顿晚饭吃到将近结束,她一个字都没说。
有温热的风吹入花厅,桌上气氛沉闷,陆莛钟放下酒杯,想找些话题,却听见薛衡先开口。
“你父亲近来可好?”
“父亲一切都好,马上又到中秋,宫中有典仪,刚刚得到消息,中秋还有喜事要办,父亲可能会忙一阵子了。”
桑龄手抖了一抖,杯中的酒水泼了一些出来。薛衡察觉女儿失态,皱眉道:“喜事?”
“哦,伯父还没听说吧?陛下赐婚崇安王和瑾瑶郡主,订婚宴定在中秋。”
薛衡忍不住眼神迅速飘向桑龄,很快又收了回来。
“怎么如此突然?崇安王不是刚刚丧母?”
“伯父有所不知,先太子妃临终前已经遁入空门,丧仪是以空镜禅师的身份办的,崇安王自仁穆太子离世后便由陛下抚养,皇后娘娘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所以不必遵循守丧三年的礼制。”
桑龄呼吸一滞,似有一根钢针扎入心中。皇帝不管他生母新丧,赐婚齐瑾瑶,召他回隆定的方法有千万,这一招用心却实在恶毒。
“听说这齐皇后对瑾瑶郡主甚是宠爱,不忍心她随王爷远赴西南,婚后就特许王爷居住郡主府,留在隆定了。”
桑龄咬住下唇,面上血色惨淡。
薛衡只做没有看见,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