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
正有一块巨型山石,足有一人高,正裹挟着沿途的积雪,从峰顶滚落,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到他们所在的山腰处。
梁漱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桑龄方才拼着劲上来,而自己受了内伤,已经无法用太多力气,现在二人所在的高度,若是直接跳下也是死路一条。
桑龄从二人所在之处向下望,四周一片芒白,听见梁漱声音就在耳畔。
“那里。”
她顺着梁漱眼神望去,斜下方有一块更大些的山石,已经被雪覆盖,只露出了黑黝黝的岩石一角。
她咬了咬牙,将手中的剑猛然甩了出去。
只见那剑在夜空中打了几个转,如一枚回旋镖,狠而准地插进了山壁下方,位置正在他们与那巨石之间。
“跳!”
几乎是在桑龄脱口而出的同时,她感觉自己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护住,二人默契地同时提气,纵身而下。
梁漱的足尖在下坠过程中向那剑借了一回力,柔韧的剑身回弹,二人再度提气下跃,终于落地。
一接触到地面,桑龄拉着梁漱飞奔远离山体,身后隆隆巨石和山雪翻滚而下,淹没了二人曾经所在的地方。
简清羊面色从容唇角微勾,看着二人向他走来。他脚边,何横秋的四个弟子状态萎靡,瘫倒在地。
“好徒儿,今日多亏你,为师终于手刃仇人。”简清羊爽朗大笑,看向梁漱旁边的桑龄,目光中多了几分会心。
“舅舅,这个……何横秋,”桑龄低头看简清羊身后的尸体,“——是什么人?”
“一个徒有虚名的投机之徒,是当年趁虚而入上我简氏挑衅的带头人。”简清羊语气轻蔑。
桑龄沉默,舅舅看上去似乎并未将何横秋放在眼里,但方才背刺那一剑,分明带着深切的恨意,就算何横秋已经橫尸脚下,似乎也并不足以解恨。
是了,谁能想到简家剑从江湖巅峰到一败涂地,简清羊从风光无限的剑门宗师,到隐于江湖的落魄异客,竟是被这样的卑鄙小人算计至此,也难怪舅舅不愿多提。
简清羊不再看那倒地的何横秋一眼,转而关心徒弟。
“漱儿,你怎么样?”
梁漱摇头:“无妨,师父。方才被何横秋内力波及,应无大碍。”
简清羊却摇头:“谁让他如此心思歹毒,竟不惜引起雪崩,还好你运气不错,但那一掌少说也有九成功力,回去让师父好好检查,有无内伤。”
梁漱颔首,只见简清羊提剑转身,把苍梧剑尖对准了地上的万仞门的弟子。
“你叫……何隽?”
“……”
师父突遭背刺,万仞门瞬间成了无主之门,何隽此刻万念俱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们跟着师父直奔白云坞来寻仇,恰逢简清羊在雪山上练功,内力充盈真气萦绕之时,最怕人打扰,何横秋从后心一击,打断他气息运作,当场吐血,这一掌怎么说也应当是震断了简清羊经脉。
然而他亲眼目击了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简清羊像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像鬼魅一般一剑刺穿了师父的心脏。
“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身为万仞门中资格最老的弟子,何隽算是个有骨气的,不像他另外五个师弟,有几个眼神发直,看到师父的尸体仍无法接受现实,还有一个至今昏迷未醒。
“你万仞门与我简家剑仇深似海,何横秋当年带领一众江湖败类落井下石将我踩于脚下,我无一日不想着有朝一日灭尽万仞门,让何氏狗贼也尝尝我当年滋味!”
简清羊看着何隽的眼神犹如看一只丧家之犬:“但是,我简清羊从不对无力还击之人动手!”
何隽面色灰败,方才从何横秋和简清羊的交谈中听到许多自己不曾了解的过去,如今师父已故,万仞门与简家剑这一段不光彩的旧事迟早传遍江湖。他知道人心冷暖从来反复无常,往后师门众人行走江湖定是步履维艰。
何隽心灰意冷,正要横剑就颈,突然听到一个冷冽声音。
“慢着。”
只听“叮”一声,梁漱抬起右手格开了何隽横到颈前的剑。
“阁下几位师兄弟功夫不错,只是拜错了师门,一时误入歧途,何故一心求死?”
何隽的剑被梁漱抵住,好不容易鼓起的求死勇气又泄了劲,他抬头看着梁漱,满脸颓然。
“只是……拜错了师门?哈哈、哈哈哈哈……”
何隽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看着梁漱掸尽了肩头的落雪,身姿飘逸容颜俊朗,哪有混迹江湖的尘俗气质。而自己跟着师父行走江湖十余年,竟然成了这深藏不露的崇安王手下败将,眉眼中尽是不甘和不解。
“王爷天纵奇才,我们师兄弟败于你手,实是技不如人。有人苦练寒暑,却有终身无法通达境界,有人天赋异禀,无需费力却能轻易登峰造极!老天不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