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十三

以前的他奔波于学业和生存的夹缝里，手头拮据是他的生活常态。苏淮曾无数次想回去湖城一趟陪陪外婆，但来回路费却让他犹豫了。

每当外婆打电话给他问候近况时，苏淮总用下次一定回去看您做承诺收尾。

他的人生还有很长，有很多个“下一次”，可是他的外婆却没太多时间去等他每一个失约的“下一次”。

那年夏天，陆屿洲一时兴起组团，一伙人心血来潮去街边卖唱。苏淮并没时间参与，但是陆屿洲却说他们只是去玩玩，收到钱全部归苏淮，他心动了才跟着一起去。

虽说卖唱但大家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赚到钱，直到遇见奚虞。她几乎每天都会来河滨路听他们唱歌，每次都慷慨地丢下钱然后迅速逃开。

陆屿洲几个人都打趣他，这小女孩明显就是冲他来的，不断怂恿他去跟人家搭讪。

他怎么敢？

她看起来那么明朗美好，像一束光照着，让他的自卑无所遁形。

一伙人见他迟迟不敢搭讪，就胡乱给她起个了个外号“一百块”，每次她一来，几个人情绪总特别高涨。

她一次又一次的大方赠予让苏淮突然攒到一笔钱，让他终于有机会回去湖城。

苏淮回去得很偶然，而外婆去世得也毫无预兆，一切似乎冥冥中注定好。在他的回去的第六天，外婆安详地走完这一生的旅途。

葬礼上人人都感叹外婆是个有福气的，多少老人临终被病痛折磨不堪，而她却自己洗漱得干干净净，吃了自己最喜欢的杏仁露，卧室摆放着一束苏淮刚换上的百合花，在宁静的夜里从此长眠不醒。

可当宾客看到安静跪在一旁角落沉默不语的苏淮时，那句有福气瞬间就成了一种讽刺，打在他脸上滚烫刺痛，宾客们神色慌张尴尬，苏淮低敛眉目，一言不发。

碰上他爸这样的女婿，他们这样的家庭，哪来的有福气？

往事涌入脑海，苏淮不禁失神半晌，奚虞看他神色不对轻声叫他：“苏淮师哥？”

苏淮的眼睫缓缓动了一下，从曾经的记忆里挣脱出来，看着奚虞的目光有些恍惚。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奚虞担忧地问他。

在台风的影响下，气温飙升，气象台连续三天都发了红色高温预警。

奚虞有点担心他是不是中暑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我也不是很饿。”

苏淮弯着嘴角说：“可我饿了。”

奚虞狐疑地看了他两眼。

“真的。”苏淮收敛笑容神情非常认真，“饿死了。”

一般人吃宵夜很少吃能顶饱肚子的煲仔饭，所以这个时间点来帮衬的人并不多，一般都是下夜班或者上夜班的人才过来吃。

奚虞进入店内跟老板说了声嗨，直接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苏淮也随之坐下来。

手里拿着小本本耳边插着只笔的老板走了过来，看到奚虞再看了看旁边的苏淮目光充满惊喜，“妹妹，这你男朋友吗？”

奚虞连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

“哦.......”老板拉长声音，像是恍然大悟，“还不是男朋友。”

他从耳边取下笔，准备下单，还不忘大方地说：“等什么时候是男朋友了，阿叔就什么时候给你免单。”

“哈，谢谢你。”奚虞尬笑两声。

苏淮曲着指节碰了碰鼻尖，也跟着笑了。

“一个滑蛋牛肉走葱和椰子炖竹丝鸡，”老板已经熟记奚虞的喜好边写边问，“帅哥你呢？”

墙上挂着很多个用红漆手写的白色塑料餐牌，牌上的红漆有些斑驳和店里装修的一致，看着就知道有些年头。

苏淮扫了一眼，没做考虑就说：“和她一样。”

老板下完单走到后厨，亲自捧着两盅汤又杀了过来，奚虞眯着眼睛直觉不妙，这老板嘴碎得很。

“帅哥，有女朋友没有？”他拉开凳子直接就在旁边坐下了。

苏淮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他转头又问奚虞：“有男朋友没有？”

“.......”

奚虞能猜到他下一句想说什么，苏淮大概也猜到了，和老板一起灼灼看她，似乎非要等她一个回答不可。

“没有。”

老板两手一拍：“这不正好？你们两个具备了成为一对情侣的首要条件—单身。而且你们看......”他指着玻璃窗上他们三个人的倒影，奚虞和苏淮顺从地看了过去，“第二个，男才女貌够登对。”

苏淮被逗笑了，奚虞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趁热喝吧。”奚虞赶紧转移话题，拿起勺子埋头喝汤，苏淮也拿起勺子舀起一口，大叔抱着手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扫，在苏淮肩上一拍。

“年轻人，你得加油。”

苏淮被他突然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