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殿选是寻常女子一生所能接触到的最庄重的场合，江念华紧张的不得了，好在在唐思合和沐幼菊的陪伴下平静下来。

江念华穿了墨绿色的外袍，这是她不曾穿过的颜色，上面有几朵花纹，栩栩如生。还有一件玫红色的里衣，靠近脚踝处有几处装饰。头上是玉制发簮和朱红点翠步摇，头上简单盘了个发固定，剩下的头发长长垂下来。面上化了桃花妆，整个人看起来贵气十足。

唐思合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身素色衣裳，头上带了几个玉饰，有水出芙蓉的感觉。

沐幼菊家里没什么首饰，江念华送了她两个绒花，配上粉色儒裙和淡紫外衫，一看就是个细心灵巧的少女。

三月末，她们走出储秀宫，到达了金靖殿外。金靖殿是后殿最大，也是最华丽的大殿，是开国皇帝点出的。

江念华远远望去，大殿上方有三个人，无不衣着华丽。还没多看两眼，就被推搡着走了。

早上巳时开始大选，直到午时也没轮到她们。秀女们六个为一组进入，所以她们三个在同一组。

烈日炎炎，江念华虽热也不敢放松，四下张望，却发现安柳也在这一组，可真是冤家路窄。

安柳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上下打量起来：“早就听闻乡君美名，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安柳也是心虚的很，深知自己的容貌不及江念华。

“安小姐可不要做那仗势欺人之辈。”唐思合难得理会她。

“念华妹妹的确貌美，身后也有安平王呢，可不能任安小姐这样放肆。”沐幼菊也躲在她身后说。

“你…你们！”安柳想要反驳，无奈人多势众，只好扭过头去不理她们。

沐幼菊有些难过：“今日一别，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见面了，我定是会时常想起你们的。”

江念华安慰她说：“没关系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嘛，况且我们也不一定入选，你若是得闲，可以来江南看我们。”

尚宫走过来，扬着嗓子说：“不要再言语了，该你们进去了。”六个人赶忙行礼，缓缓走进大殿。

地板是檀木做的，是难得的极品，一看便是皇室用品。墙上还挂着一些红绸，各种琴棋书画也摆在那里。香炉里点着香，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大概是兰花。两旁站着一排宫人，还有一些太监。

江念华不敢抬头，只有余光能看见最上面站着一个太监，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正二品礼部尚书嫡幼女华莹，年十六一一”

最前面那个秀女跪下：“见过皇上皇后太后。”

太后发话了：“这么多年不见，莹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声音端庄缓慢，让人安心有压迫感。

“回太后娘娘，臣女母亲在府里还总念叨您呢。”华莹回答。

“看来母后很喜欢，那便留下来吧。”皇上说。他的声音很好听，轻柔像微风拂柳，江念华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当今圣上名为宋慕淞，是先帝的第三子，虽不是嫡出，但后来养在太后膝下，才华横溢武术超群，最终被立为太子。

如今他只二十岁，正值壮年，有身居高位，自然有许多女子爱慕。

“多谢皇上。”华莹跪拜礼后就离开了。

礼部华家是太后的母家，留一个秀女下来自然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华莹还是太后娘娘的表侄女。

“正二品江南巡抚嫡长女唐思合，年十七一一”唐思合走上前，盈盈一拜：“臣女参见皇后太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

太后有些好奇：“这便是那位江南第一才女吧？模样虽不算多美，倒也端庄灵巧。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宫里有个有才气的倒也新鲜，哀家也好奇她跟宋美人比怎么样？”

宋慕淞点点头：“前几日也听闻她的美名了，唐巡抚也的确尽心尽力，这便留下吧。”

江念华赶紧看向唐思合，只见她面色如常，毫无失礼，跪拜后就退了出去。

她甚至还没有发话，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筹谋已久的话语落选，就已经被迫入宫了。

“安平王义女江念华，年十六一一”终于叫到她了，江念华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参见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上万福金安。”

“哦？是皇叔的义女？朕没记错的话，你是明华乡君吧。皇叔的身子还好？”宋慕淞问。

“正是臣女，义父身体康健，并无大碍。”江念华紧张的回答。

“抬起头来看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后娘娘终于开口了。温柔悦耳，又带着几分虚浮。

江念华微微抬头，不敢往上看，但鬼使神差般的对上了宋慕淞的眼睛。

是很漂亮很深情的一双眼睛，眉梢微微扬起，鼻梁挺立，虽然穿着龙袍，看起来仍是个翩翩少年郎，她在心里想。

江念华看不到他眼睛中的情绪，但皇后可以看见。

皇后并没有看底下的女子，反而一直关注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