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

满朝文臣松了口气，皆大欢喜。

你正在房内和侍女研究宾客名单，小贵子喘着大气跑了回来，“公主，不好了。”

“公主，我听大明殿的小福子说，今日早朝，马小将军请缨去北疆了，三日后就要出发，你们的婚事只能延后了。”

你听到这个消息，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为此，你三日都不见他。你气他把其他事情看得比你重要，气他对你们的婚事不够上心。

出发前一夜，他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后，一个人潜入青檀宫，他知你还在气头上，在侍女吹灭蜡烛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抬起手敲门，然后在你寝阁前站了一夜。

那天夜里，霜寒露重，他心中攒满了话，既愧疚又深知即便是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选北疆。

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北疆，匈奴会继续越界，扰得当地百姓不得安宁。如果他不去北疆，以后的北疆将是怎样的烽烟狼藉。

他与你是年少情深，十六岁那年，他毅然决然地踏上征途，也曾险些命丧黄泉，不管如何艰辛，他总是按时传信给你，让你安心。

他那时就下定决心，等西凉不再受别国侵犯，等万千子民安安居乐业，他就能放下所有，和你共度岁岁年年。

如今也是一样，只要西凉苍生需要他，他便无从选择，如若天下不安，他亦无法与你长相厮守。

杨皇后后来知道你因此耍小性子，特地在宫中备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哄你。

“我听闻你因为超儿去北疆闹脾气，三天都不曾见他。云儿马上就要嫁作□□了，再孩童一样哭闹嬉笑可不成样子。”

你听她苦口婆心地劝你，原本都快释怀了，心中的委屈又增添了几分。

“母后哪知我心中委屈，他将近两年未归，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眼见就要成婚了，他倒是无所顾忌地又走了，我对他来说，像是随时都可以放弃的物件一般。”

说罢，你又翘起了小嘴，又开始生气了。

杨皇后笑道：“你怎知他没有顾忌？我可是听说了，当时皇上问众大臣有何良策，超儿可是一声不吭，可没有立马就说自己要去打仗。”

这倒是你未曾听过，你知道这下自己失了理，闭口不言。

“唉，母后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长大的，怎么会不懂你们那点小心思？你无非就是觉得他轻易就答应去北疆，可见在他心里你并不重要。可倘若他因为你们的婚事而不去北疆，我倒认为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儿女私情和天下百姓比，不值一提，让我们舍弃自己，赴家国大义是很轻松的事情。可是我只求，他在我和家国之间做选择的时候，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并不要求，他能为了我抛下他的雄心壮志，我只是希望自己在他心里能有一席之地。”

“母后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孟起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尤其是感情这方面的事，他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那日在御书房，你父皇问他想要什么赏赐，他说什么都不要。你父皇又问他可有心仪的女子，可做主为他赐婚，他也不怕你父皇发火，直接就说他心仪的女子是你。”

你顿时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任由皇后和一旁的苏姑姑看着你笑。

“不管怎么说，母后认为这次还是你无理取闹了。不论是你，身为一朝公主，还是他，身为手握兵权的神威将军，都应以天下为重，以百姓为先。倘若是有一天，国破家亡，你们的小家又如何在乱世之中安稳度日。孟起，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于他而言，如果因为一己私欲，而误了西凉大事，他也不会好过的。”

皇后顿了顿，又说：“再说了，看一个男人把不把你放在心上不是看他如何说，应当看他如何做。他若真心爱你，那平常做人、做事自当为你着想，令你开心。空有一张嘴，不做长远打算，不为你们两人的以后考虑，那也不行。孟起当真是真心爱你，只是不擅言辞，你要体谅他。”

你听完，觉得皇后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想通了此事，也不再继续烦恼，只安心等着他回来的消息。

就这么等到了冬月中旬，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然后就被安王抓来关在地牢里了。

你与眼前的太子四目相对，想不出什么生天之法。

到了晚饭时分，有狱卒来放饭，你看着发凉的米饭和几缕青菜，没有什么食欲，反倒是沈迟，埋头苦吃，你疑惑地看着他。

“你看我作甚？我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这再难吃也得吃。”

你皱眉问：“你就不怕沈其在饭菜里下毒？”

“放心吧，只要马超一天没回来，他就不可能把你毒死的。”

“你怎么知道？”

“你想，他要当太子，只要把我抓了就好了，还抓你做什么？”

你没想通，追问：“抓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