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几息后“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面。
洛意浓抬头看着容元胤。
腰间禁锢的力量稳如磐石,甚至隔着衣衫能够感觉到线条起伏的肌理。
若不是切身体会,谁能知道容元胤这幅斯文的模样下竟然藏着那样强健的体魄。
她有些不确定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洛意浓是曾对容元胤说过自己在家中行四,称呼她为四娘就是,但他从未唤过。
人情急之下的反应骗不了人,在没有思考时间的瞬间容元胤脱口而出的不是县主,而是在寺中朝夕相对数日却不知名姓的四娘。
洛意浓掌下抵着健硕的胸膛,在勃发的心跳声中窥见他慌乱的情绪。
容元胤如触电般蓦地松开了手,将视线挪开。
这时梵忱手里还握着弓,匆忙从庭院中奔进来,哭丧着脸道:“县主,你、你没事吧?我方才被吓到一时失了手,箭就朝这个方向来……”
他话音未落,抬头便瞥见旁边脸色肃然的容元胤,顿时又被吓得后退了一大步。
洛意浓咳嗽一声,适时解释,“他是……我的影卫。”
梵忱不觉此话有问题,见箭矢掉落在地上而洛意浓未曾受伤,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连绷直的腰身都塌了下来,“要是再伤了您,那我真是没脸继续留在您身边了。”
“你还当真不是射箭的那块料。”洛意浓垂眸瞥他一眼,神色里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把弓真就把你难成那样?”
梵忱沮丧地垂头。
他没察觉不对,身后停在门外没有进来的人却是神情有异,只是当着几人的面不好出言质疑,也没开口询问。
正是几日未见的空青。
她负责打点洛意浓身边一切内外事宜,洛意浓假托影卫之名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倒提一柄长剑挨个揍翻过所有侍卫的空青。
洛意浓身边都有哪些人她了如指掌,而这身形高大的青年分明就是一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洛意浓注意到她,有些惊讶道:“空青?”
“参见县主。”空青进门目不斜视地半跪下来,双手平举起一封信,“事发突然不得已即刻前来禀报,还请县主过目。”
能让一向稳重的空青失态匆忙前来禀报的,必然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洛意浓望着那封薄薄的信笺,心下突然一跳。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方才摔落成几截的碎玉。
洛意浓抿了抿唇,坐下接过来,低头拆开了信。
信中内容只有寥寥数言,洛意浓极快看完,抬头看向空青,神色不变道,“我知道了,明日一早就下山,你们在山下等候。”
空青点头,“是。”
洛意浓说:“再多备两人的马。”
空青做事利落干脆,闻言便不再多话,只是起身前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站在原地的容元胤和梵忱,掀帘出去了。
洛意浓又对梵忱说: “去找你师傅和师弟辞行吧,我这里有些变故,今夜收拾好东西,天亮就准备动身。”
梵忱还在被突然出现的空青吓得失手而险些再次误伤洛意浓的愧疚中,冷不防被扔了更为震惊的消息下来,他磕磕巴巴地问,“明、明日就走?”
“计划有变,原本想给你留些时间,现下看来是不行了。”洛意浓挑了挑唇角,“怎么,不愿意跟我走了?”
梵忱垂头站着,一时不知该怎么答话。
他当然是愿意的,自小在山中长大,所见天地不过只有头顶的咫尺方寸。即便明白这是对他罪臣之后身份的一种保护,但玄释让他下山游学,越是接触了外面更为广阔的世界,就越是不甘此生都被困锁山中。
梵忱心中明白,此去一别山高水远,他或许很难有重新回来一次的机会。
知晓洛意浓要来的那个夜晚他激动得整晚难以入眠,但真正到了将要远行的时候他却迟疑了。
舍不下日渐年迈的师傅,也放不下还是稚儿的师弟。
“你还有一夜的时间思考。”洛意浓神情软和下来,看着他说,“是想成为’沈忱’还是继续做’梵忱’,选择的权利在你自己手上。”
梵忱一愣,长久未曾提及,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姓沈。他动了动唇角,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了。
洛意浓不为所动地看他走远,抬手将信抛给了容元胤。
容元意没想到她会这么随意地就把东西扔过来,诧异地接过低头查看。
几眼看完,他的眉头渐渐拧起。
“两匹马我都已经安排备好。”洛意浓像是拿准容元胤不会拒绝,转头对着他道,“有兴趣同我走一趟吗,元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