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啊饿啊
北境辽阔且地势变化众多,再加上人烟稀少,要不是边境需要守卫,恐怕朝廷也不会浪费银两大老远的专程派人修建道路。
不过说是官道,其实也就铺几块青石,程度比平民踩出的羊肠野道宽敞几分,要是后世有人闲出屁来踏上观光,只怕会说一句“不过如此”。
破晓他们两在附近寻得一片湖泊。吨吨灌下几口冰冷湖水,破晓只觉自己胃都要破了。她看了看在旁卧下来休憩的鹿身,后又淡淡移开视线装什么事也没有。
哎!要说生存手法她不是没有,可这季节,万籁俱寂的,别说人毛了,鸟毛都不见一根,自己又两手空空...哎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惆怅惆怅。
“宝儿宝儿...”她带上点期盼,指了指平静的湖面,“你会抓鱼吗?”
鹿头抬起,毫无保留地晃了晃。
“哦...那,”破晓想牠这佛香灵估计也是吃素的,“你能从地里刨出几块山地瓜吗?”
想了想,再次摇晃。真诚道破:“我不用靠食物维持生命呀!”
破晓仰天嚎叫了一声,绝望的‘大’字躺下。“等着吧,不用等很久你就可以附在我身上做人了。”闭上眼,“但做人不比做鹿容易。”
宝儿站起,来到破晓旁边低头拱了拱。“你又误会了,我可以自己化形,你不必舍身给我附体。”
“嗯?”破晓睁眼,见湿漉漉的黑鼻头翕动,手贱伸过去捏了捏,“那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鹿尸上不走?”
宝儿甩头挣脱打了个响鼻,“哎唷!”破晓胡乱抹去脸上黏液,可阻止不了还是有部分进了嘴。
“我就是想...”
“呸、呸!”味道好像有点咸。“...想什么!”
“我就是想让这具身体再看看...”话到后面,音若如蚊。牠知道这里面只是一具空壳,可王说要牠心怀佛心,牠不知道佛会怎么做,只好随着自己的心来了。
“...”
破晓顿住,当下无言。支起身子掸了掸看不见的灰尘,没感情的念道:“挺好,挺好,挺心善。”
宝儿见状犹豫,再次用湿漉漉的鹿鼻拱了拱对方,“你是不是...真的很想吃掉这具身体?”如果真的很想,倒也不是不行。
破晓对上那对水灵灵的黑瞳,“昂,是啊。”她不该和涉世未深的灵计较许多,可饶是如此,她还是——(真是愚钝!老子都要饿死了还在那里谈风月,想再看看世界个鸟啊!好看死了,路上行人两条尸!)
香灵不知凡人简短话语里的内心戏码。“好吧。”牠应许了。后退两步,如刚才休憩那样卧地,闭上眼,悄然间,那具鹿身变得再无生息。
有些意外,破晓立在原地有些发懵。
片刻后,她走上前抚上鹿的身体,硬邦邦的,本柔软如棉的皮茸也变得糙粝,仿佛之前给她取暖、陪她奔跑在旷野的温热生物从未存在过一样。“宝、宝儿?”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
“你哪里去了?你别离开呀,说好了做伴的!”比起饥饿,破晓更怕孤单。那是比饥饿更会蚕食人心的可怖东西。
——“呀、别哭别哭...我在这儿呐!”
破晓两眼朦胧回头,不是喜极而泣,也不是上前拥抱,反而瞪眼僵直,快要掉下眼珠。
别误会,香灵的人形不难看。
眼前只见一姑娘家,通体赤肉色,头顶扎双环髻,两个小鼓包同一对角似的很是俏皮,羽扇似的睫毛轻阖,一对圆形鹿眼如出一辙的水汪,闪着粼粼碎光,灵的不行!就是...“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破晓捂眼,背过身头顶冒白烟快要烧起来。那女身看着与她年岁相当,倒是相配...不行不行!想什么呢!
手动脱起衣衫,将最外一层长衣取下向后传递。“你、你穿这个!”手里分量一轻,又道:“完了打声招呼!”
“哦哦...”宝儿奇怪对方的反应,向下瞧瞧自己的身体,有胳膊有腿的,摸摸脸,也有鼻子有耳朵。“...行啦。回头再看看哪里不对?”
“嗯...这下行了...”破晓吁出一口气。“等下!”还是不对。
她上前替人绑衣带,末了打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垂在腰身。“这下就可以了。”挠了挠脸皮,还是有些发烫,咕哝出一声牢骚:“你可真能给人整活的。”
“啊?什么意思?”宝儿还在打量自己的人身,“所以我有哪里变得不对的吗?”
破晓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齐乎着齐乎着。说你给我惊喜的意思...咳咳...”
说罢颇为认真地握住对方的手,唬着脸叮嘱:“做人就要穿衣服,因为人人都穿。要是你不穿,就会像林中野兽那般被人打了去吃,要记住!”
“哦哦!”宝儿用力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破晓很是满意,掏出怀中匕首准备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