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江赭话音刚落，就被当头泼了一脸夹着冰块的柠檬茶。

女人脸色苍白，像是被戳中心思般恼羞成怒：“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供你吃穿上学，你说你学习不好，赚钱不行，也就剩张脸能看。我给你机会扩展人脉还这种态度，你对得起我吗？”

他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和脸上的茶水。

“妈，你知道同学平时私底下都怎么议论我吗？”他将手中纸巾放下，眼神复杂又委屈，“他们说，江赭这个人很随便的，只要给钱就能……”

“好了，不要说了，就当今天我没来过吧。”

女人冷着脸匆匆打断他，拎起手边的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他所料，只要在她面前演场戏，装个可怜，她就不忍心了。

虽然身边的确充斥着各种恶意揣度，但他并不在乎。

他时常会自暴自弃地想，他们说的也没错，像他这种只有脸能看的废物花瓶，活该被人传闲话。

余光一瞥，本就空荡荡的店内，角落里那个举着手机拍向他的人影就变得格外显眼。

江赭起身走了过去，女孩见他靠近却没有任何做贼心虚的慌乱，反倒是指着屏幕上的回放给他看。

“你刚刚这个地方……就是这个委屈失落的低头，其实还可以处理得再细腻一点。不过总体还是很有塑造潜力的。我最近正在筹备期末短片，同学你……有没有兴趣参演？”

望着那双亮晶晶满怀期待的眸子，江赭突然觉得要是拒绝她，自己才是那个失礼的人。

但他还是克制住被蛊惑的冲动，从她手中拿过手机删除了视频。

“我没有在演戏，刚刚那个是我妈，她在逼我傍富婆。”

晏知遥没有料到他如此直言不讳，愣愣地接回手机，过了半晌才憋出一句：“那你还挺厉害的。”

江赭没绷住，“你是在夸我还是安慰我？”

晏知遥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电话号码递过去。

“我不会安慰人，但是你妈妈刚刚说你除了脸一无是处，我觉得她是错的。如果你愿意演我的男主，我会证明你并不是个花瓶。”

回忆被工作人员突如其来的呼唤打断，江赭回过神，发现晏知遥那边也暂停拍摄围了过来。

“打扰各位老师，我们现在简单说一下探班环节流程。”

“江老师麻烦您拿一下，按照台本您需要带着礼物从门口走到晏导的监视器旁边，然后晏导要做出很惊喜的样子接过礼物，之后的聊天各位老师自由发挥就好。”

江赭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坚果礼盒，仔细研究了一番，“可以换礼物吗，我记得晏导不爱吃这个。”

工作人员笑容有些僵硬：“抱歉哦江老师，这个礼盒是节目赞助商的植入，不是真的要晏导吃掉的……”

晏知遥连忙打圆场：“没有没有，是江老师记错了，毕竟都很久没联系了。”

江赭察觉到她又在和自己撇清关系，一瞬间有些失落。

随着录制开始，他拎着礼盒走到晏知遥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晏知遥转过头故作惊讶，“啊，江老师您怎么来了。”

一旁的梁一隅没忍住笑出声，“晏导你演得还能再假一点吗。”

摄影师随即也喊了停，“我们再来一条，晏导麻烦自然一点哦，台本痕迹不要那么明显。”

晏知遥干笑，“我尽量。”

自打从小屋里出来，她就下意识回避江赭，他越是靠近，她回想到刚刚两人的暧昧画面就越是僵硬。

深呼了一口气，晏知遥强迫自己进入状态。

脚步声渐近，一股熟悉的木质调香气袭来，她的肩头又被轻轻拍了两下，触碰到的地方残存着微妙的酥麻感。

抑制心中的悸动，晏知遥起身回头看，发现他站得比刚刚更近了，似乎只要她向前走半步就会撞向他的怀里。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此刻好像应该说些什么，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

江赭率先开口：“知遥，我来探班，拍摄还顺利吗。”

看着近在咫尺的灿烂笑容，她逐渐找回了一些意识。

“顺……顺利。”

“很好！”跟组摄影师很满意，“这次看起来就很出乎意料，不错不错，各位老师继续随意交流。”

江赭倒是不客气，趁她起身之时，鸠占鹊巢地坐在监视器前的位置上。

“晏导这一场拍的什么剧情？”

说着他点开回放，看着画面中赤着上半身的男人，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晏知遥尴尬地咳了两声，“创作需要。”

但随即又觉得没必要跟江赭解释这么多，于是扭头对着梁一隅说道：“梁哥麻烦再把上衣脱一下，刚刚这场戏我想换手持运镜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