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
说她可能受了刺激,所以行为反常。
阿梅话少,但认得字,甚至识得草药,她帮李大夫把采回来的药草分门别类,问她其他的,也不多说,邻里都知道李大夫家收留了个叫阿梅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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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梅出了李大夫家不久,两个混混从田边的稻草垛里冒出来,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不加掩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阿梅停下脚步,转过头直直盯着两人,他们目光露骨,像用眼神将面前的女人剥得干干净净。
“小娘子等着哥哥呢。”
两人调笑地走近,阿梅见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她笑着说:“哥哥?”
见她不喊人,两人顿觉有机可乘,伸出手就要朝阿梅身上摸去。
“就算毁了容,小娘子的眼睛这么漂亮,以前肯定是个大美人儿……唔!”
阿梅将手指放在自己唇上。
她眉眼一弯,笑着转身。
两人使劲搓脖子,伸长舌头,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急追去,叫阿梅的怪女人直接不见了。
鬼啊——
两个男人手舞足蹈落荒而逃,径直朝墙上撞去。
阿梅走到河边,河边浣衣的女子看她来,朝她打招呼,阿梅应了声,把木盆放在一旁,蹲在河边。
她看着水里自己倒影,隔着纱布抚摸脸上的伤口。
心火焚邪祟,竟烧不掉脸上这毒种。
“嘶……”
脸上的毒种一直牵引她往水源去,药仙教的人不可能因她落水而放弃搜索。
河水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进阿梅的鼻子,万蚁噬心的痛感变成了万箭穿心,阿梅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面容惨白。
浣衣女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跑过来:“阿梅你怎么了!”
阿梅缓缓偏过头看向陌生女人关切的脸,勉强笑着说:“没事,有些头晕。”
她脸上毫无血色,浣衣女见这模样,连忙扶她起来:“李娘子不是说你病已经好了吗,我扶你回去。”
阿梅摇头,她咬牙用力抓住浣衣女的手,手上的寒气不受控制地四溢:“离我远些!快走开……”
浣衣女顿觉手上一痛,打湿的衣袖上竟然结了层薄薄的白霜,阿梅推开她,按着心口,半跪在地上咬牙低声喊道:“快走啊!”
浣衣女连忙去喊李大夫。
她抬指划开另一只手的手腕,黑血沿着伤口一滴滴落下凝成冰晶,她将之抓住碾成冰屑。
毒种,能对付她的毒种,宗门和仙盟都低估了药仙教所图。
阿梅仰头望着太阳,盛夏之时都不能给她半分暖意。
自身难保之人,是否该独善其身?
她垂眸笑了笑,将双手伸入水里:“天地有灵,坎水聆意。”
寒气从手边开始蔓延,潺潺河水里盛满罪业与血腥,浸没其中的双手开始结印,水中哀嚎震耳欲聋,刹那间灵台动荡。
水中毒引在唤醒毒种,接触越久身上的封印就越难压制侵蚀心脉的“毒”。
她周身寒气外泄,神识顺着水脉往上,一息百里,几息之间,她已经探得水源污染的尽头——
“今夜……谁!”站在井边的黑袍男人刚话音未落,一道离魄掌便朝井中落下。
阿梅直接解除术法,她捂着心口冷笑地注视面前流水。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丈之木病从根出,修真界的药人之祸,源头果然在人间。
仙洲突然出现的药仙教有踪无源,剿灭几百个据点都没查到他们的老巢,各宗推测药仙教将制作药毒的药坊藏在亿万小世界里。
小世界灵气稀薄,修士寥寥无几,到时候整个世界的人族都是他们的实验品,真是残忍得让人恶心。
“李大夫,你快去看看阿梅!她好像发病了!”浣衣女边跑边喊,却不知道这边阿梅已经生死难料。
经脉由青变黑,此刻的阿梅看起来像浑身青紫的妖物。
她按住自己的脸,他们破开自己的护身术,将毒种在她的脸上,这外来之物顷刻与周身灵气融合,她用寒山曲凝固经脉,但与毒种融合的灵气一直冲击她的经脉,这外来的力量将她的身体作为战场。
她封闭三识,盘膝而坐,再次刻画寒山法印。
毒引让原本压制住的毒种再次爆发,凡间灵气稀薄,她难以施展寒音变,否则此处千里冰封再无人烟,足以阻断水中毒香。
阿梅脸上渗出的汗水,转瞬化成冰屑,我宁毁道身,也不能变成那不人不妖的东西!
赶来的人只看到倒在地上的阿梅,浑身冰冷,李大夫将她背了回去。
“你说她已经好了我才让她去洗衣服的,阿梅昨儿说一直吃住我们的不好意思,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想的!”李娘子对着丈夫埋怨,她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阿梅后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