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空
第三天他的最后一站——师大附中,长礼最好的一所重点高中,他在大厅的光荣榜看了好一阵,没有余晖的名字。寻到尖子班这一层的时候,走廊上并没有几个人,没有广播的大课间基本上都坐在教室里学习,在A班时陈阳看到有人朝倚在B班门口男生喊班长,他走上前去询问:“请问你们班有一个叫余晖的女孩子吗?从外地转来的。”
左陆有一秒地出神,一股没由来的保护欲让他说了谎,他朝陈阳摇头。陈阳又问了一遍,他还是摇头。
而后陈阳急忙去往下一个班级,他注视着那焦急忙慌的背影,隐隐觉得良心在作祟。但不容他仔细思考,林涵和刘子成颇有成就感的走回来,站在他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
“说实话,我不是没想过他跟咱课代表是那种关系。”林涵道。
“但是,”刘子成接话,“从他寻找这个举动来看,这两人肯定是因为家长的原因分开的,如果要找不是早就来了吗,要等到今天干嘛。况且,咱课代表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好学生,肯定不会做出早恋这种事的。”
显然,刘子成的观点十分的有理有据,连左陆也打消了这种疑虑,余晖转学到长礼,也有3个月了,如果要寻找为什么要等到3个月后。
余晖和黎露从洗手间回来,见到左陆三人堵在门口。
黎露道:“你们俩怎么也跟着班长无所事事了?劝你们少跟班长混,他是在实施所谓的‘怀柔’政策,让你们在不知不觉中玩物丧志。除非你们带上我。”
余晖莞尔一笑。
“带你?明明有一个脾气好的课代表是更好的选择。”林涵道。
余晖已经习惯了这种玩笑似的互相离间,他们都从来不会当真。她道:“算了,控排名这种概率事件在我这里是无解。”
这个班她不说最差,但也算是倒数。站在这几个年排前100的人面前,她也很郁闷,为什么快一个学期了她的排名怎么就不动呢。
“但是班长那是家常便饭啊,万一期末考试你考了九十九,他去整百了呢!”黎露道。
余晖不以为然,“之前我有个万年第九的好朋友,但控排第九和第九十九那不是一个概念。所以你们为什么还不让路。”
左陆尴尬地笑着往旁边挪位置。
中午,余晖率先打好饭在食堂外面等,黎露领着餐盒跑出来,兴致冲冲地朝她道:“刚刚我在二楼看到一个好高好帅的男生,穿着黑色的羽绒服,目测得有1米8以上,关键是留着寸头,特别英气,一看就是那种兵哥哥的感觉!”
余晖脑海里霎时就浮现陈阳的模样,她缓缓垂下头无力地笑笑,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长礼,即便会来但也不是现在,从九月的骄阳到隆冬的朔风,太久了,而她从一开始就没抱有幻想。
“我们走吧。”她的语气特别低落,仿佛低到尘埃里。
食堂里人山人海,每一个角落他都寻遍了。
到长礼的第三天下午,陈阳踏上返回的列车,他看着窗外青灰色的天,所有的辛酸痛苦焦虑无奈思念一同涌上来,瞬间就湿了眼眶,多日未休息使得他眼球布满了红血丝,被泪一浸湿,双目通红。
年少不经事,从来都是岁月静好,无忧无虑,临到变故,束手无策,举目茫然。
他知道,余晖是被奶奶抚养大的,是一个很孝顺的人,每周六下午是他们仅有的时间,可是余晖说什么也会回去看奶奶,于是每周就变成了半个月。
这件事让余晖怎么扛过去,他不敢想象。
他知道余晖没那么洒脱,这份罪过她会背负一生。他担心余晖会抑郁,会想不开,更会不要他。
虽然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可来临的时候还是这么让人压抑与失控。
他只是想再见一面,看到她是健健康康的。
火车驶离这个城市,脑海里浮现当初某个午后,阳光很温暖。
“陈阳,你想考那个大学?我想考A大。”目标明确。
“没想好,但是A大对我来说太远了。”
“是很远,可是你是陈阳,我是余晖,我是你的光,自带轨道与指向。所以,去有你的大学吧。”
你是光,自带轨道与指向。
陈阳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自言自语:“潔潔,我们A大见,你还没说分手。”
蓝色的车票上,打印着清晰的日期,2012年12月21日,玛雅预言的世界末日。地球没有停转,世界没有大灾难,气温也只是比往常更冷一些。
在这古老的预言里,他没有找到失散的心上人,亦从她的全世界路过。
凌晨2点,火车到站和城,陈阳缓慢从地下通道出来,看到闸机外等候着的父母,江祁余欣和班主任李伟。
张楠看到眼圈浓重,面色憔悴的陈阳时,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一时心疼到不知道该作何安慰,这个年龄段的人是倔强的也是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