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晴光错落，夏意初浓。

午后的时光那么悠长，如同一抹茶香，袅袅绵延。

五月的光是一种清透的白，如同他们看向彼此坦诚的目光。

寂静没有行人的小巷，余晖说起深埋在心中的往事。她的语气没有很沉重，如同诉说旁人的故事，不疾不徐。

那短短三天有多么的黑暗，她最温暖的港湾破碎，支撑的信仰被剥夺，浮于表面的邻里亲情被撕开那层遮羞布，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变得黑暗还是本质上就是不堪，已经难以去界定。

所谓的真相被公众判定，她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

他的每一丝不忍与心疼的细微表情落在余晖的眼里，她垂下头的瞬间脑海中闪过陈阳的脸，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这不是为了拒绝你而编造的故事，我不仅有白月光，还有心病。假若这些都未曾发生，我跟陈阳只是普通分手，兴许毕业后会尝试与你一起。可偏偏正因为这些荒诞的事情，我们才会有交集。所以，这一切都无解。”

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

他伸向她的手在半途轻微地颤抖着垂落，他挽起一抹苦笑看向别处，无处安放的目光始终找不到焦点，一抹淡淡的红晕渐渐爬上少年的眼眶。

他回过头，直视着余晖的眼睛，在她平静的目光里看到狼狈的自己。

“你早做好准备不让我说出口。”

“那些话在我眼里很神圣，它不应该被辜负。”

触及他泪湿的眼睛，她不忍地蹙起眉。

“你就这么坚定未来会与他重逢？你们会破镜重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低哑。

“我没强求这些，可也会期盼一丁点幸运降临。我不用等未来，只要我想，一张车票立即就可以出现在他面前。我只是接受不了重复失去他的事实以及...无法对抗现实的无力感。我现在只有出逃的勇气，但没有底气，所以，无论有没有他，我都应该变成更好的自己。”

余晖伸手去拿他手中装了药的塑料袋，他没有松开，他抬手摁去眼角的湿意，状似洒脱地含笑点点头，无奈地妥协，“罢了，送你回去。”

“你可以一走了之的。”她又开始良心作祟。

“这不是我一贯的作风，我深入人心的人设是绅士。”

余晖淡然一笑，“你明天来吗？来的话帮我带一下作业。为了感谢你，我让我妈多做点好吃的。”

“有必要算这么清吗？”

余晖拐着拐杖往前走，左陆没再扶她，而是步子缓慢地按她的步调陪着她。

“我又不能对你多好，只能让我家易女士代劳。”

“我谢谢你！”

穿巷而过的风带着一缕清脆的笑声，她从未在他面开朗地笑过，清透的日光落在她的笑靥上，仿若一朵纯净的白色山茶花。

什么叫世间疾苦，他还未曾体会，她已饱尝大半，失去至亲、至信、至爱只在一夕之间。所以何苦强迫呢？

他看过的书告诉他：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永远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境遇。在你看不到的角落，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譬如余晖。

她的清醒与独立仿佛也是在警醒他，他所拥有的顺遂不过是家庭使然，若要像她一样经历一遍，才真的是路过都觉得难过。

可是，这样的余晖他怎能不喜欢呢？她就如同未打磨抛光的钻石一般，看似普通，实则无比耀眼。这次再没有人起哄了，在短短的距离里，安静的小巷中，他反复确认自己的心意，并不是非她不可，却也是实实在在的非她不可。

左陆没有送余晖进去，而是在门外就折返。

余晖拄着拐杖走进去，朝里面喊道：“妈！”

易秀英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先是看到她被缠的厚实的脚踝，又见她一个人回来，便问道：“不是小陆陪你回来的吗？”

“哦，我让他先走了。我不怎么严重。”

易秀英从她手里接过药，然后搀扶着她：“好好地要参加什么活动，脚伤成这样你一个人去学校上课我们怎么放心。”

“不耽误学习，反正都是坐着。”

易秀英还想背她上楼，余晖说什么也不让，自己一瘸一拐的上去。

她在站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空空的小巷，忽然想起大雪时，左陆在一片寂静中悄然离开，天地一片茫白。

脚伤有诸多不便，不仅是左陆和孙优，林涵和刘子成也十分照顾她俩。

最难熬的暑假补习在每日的冰镇西瓜中结束，众人都脱了一层皮。可转眼就高三开学，进入九月，连绵的秋雨随风而至，一下就是一个月，还未仔细感知夏天是如何离开的，秋就悄然而至。

和城

入夜，雨后湿润的空气随凉风涌入房间，张楠轻轻推开房间门，落地窗前书页凌乱，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