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灯（二）

她站在原地，风雪侵扰，耳畔风声还在，大雪颇有遮天蔽日之势，她看着易阿卿微微躬身，长剑插在雪地中，呕出一口血。

良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意思？”

易阿卿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净嘴角上的血迹，坐在一旁的断木上，慢条斯理抽出剑鞘里的长剑，银白色的剑，鲜红的血。

他笑着眯起眼睛，风吹着发梢，他的声音愉悦。

“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温晏舒转身想跑，下一秒被不知什么东西打在膝盖上，腿一软，栽进雪地里。

“掌门，你怎么又想逃？”

声音的主人眨眼就到了她跟前，她从雪地里抬起头，还未起身就被捏住下巴，整张脸落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易阿卿，咋们桥归桥，路归路，行不行？”

“不行。”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我一开始说了，我被温晏舒下了毒。”

她一怔，试探问道：“你想要解药？”

“若我说是，你会给我吗？”

易阿卿眼里带着笑意，她心里万般恐惧。

“解药为何？”

“那就是你死了啊。”

风声呜咽过雪原，大雪一片一片落下。易阿卿的眼睛很会骗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名孩童，透露着一股纯真，如鸦羽的睫毛，附上一片雪花，转瞬消失不见。

捏着她下巴的手一松，温晏舒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跟他拉开距离，再从雪地里爬起来。

易阿卿保持蹲着的姿势，手里的那余温消失，风痕过掌隙，他搓了搓手指，微微勾唇，自嘲一笑。

“我杀不了你，温晏舒。”

易阿卿真的杀不了她，否则杀了她就能解毒，他为何要大费周章跟她说这么多，当时在破庙的时候就能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让她活到现在。

“易阿卿，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掌门你跟我去万鹤山。”易阿卿起身，抖落一身白雪。

温晏舒抿唇，思忖半刻。

“你说过我仇家无数，为什么还要我去万鹤山，我没有原来温晏舒那样的武功。”

“万鹤山掌门婚宴过后，三月便是武林大会。”

“那又如何？”

“万鹤山掌门有一药物能使不会武的人短短时间内功力大涨，武林大会掌门你必须拔得头筹，不然江湖之中有人起疑试探，你一旦暴露，你迎接着的是一场屠杀，你说这万鹤山你去还是不去？”

温晏舒轻轻呼出一口气，“若是我为原来温晏舒恕罪呢？我不想走她的路。”

“呵，恕罪？”易阿卿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谁都巴不得你死，你要怎么恕罪？”

“让他们知道我跟以前的温晏舒不一样了。”

“算了吧。”易阿卿嗤笑，“我原本只是以为你怕死，现在才知道，你不仅怕死，你还天真，卧栏听雨的掌门人温晏舒，哪有这么容易。”

温晏舒紧了紧拳头，目光尤其认真，说得也认真。

“你没说不行，那就是说这个办法还是行得通的，易阿卿，我跟你去。”

易阿卿怔了怔，将目光挪向一边。

万籁俱静，风雪凄凄，她听到玄衣少年声音伴随着风声闷闷传来。

“若是……你能早点来，我的人生也不至于这么难捱。”

那双藏了万般的星辰的眸子里，望向她的目光，满目悲伤。

易阿卿递给她一颗药丸，温晏舒不知所以，方才他哀伤的神情似乎是她的错觉，易阿卿盯着她。

“这是温晏舒给我下的同种毒药，名为忘回，对什么没什么伤害，我不信你，但你既然说了，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温晏舒没有接。

“易阿卿，我说了我跟你一起去，我就不会食言。”

“我从来不信任何人，你不也是不信我吗？”

温晏舒闭口不说话，用行动告诉他，她不同意。

下一秒，肩上忽然一痛，她吃痛声刚呼出，药已经塞进了她嘴里，伴随一股内力迫使她吞了下去。

“忘回之毒，若是离开下毒人百步便会毒发，掌门你我如今毒性相通，你死了我也会死，你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们绑一起了，这样我就不怕你逃了。”

他笑了起来，还能看见他洁白的牙齿，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温晏舒扣着嗓子眼想把毒药吐出来，半晌无果。

她刚准备破口大骂嘴就被捂住，易阿卿神色冷了下来，食指抵在唇边，小声嘘了一声。

身子一轻，易阿卿揽着她的腰，飞上坡拔起插在雪地里的剑，将她放坐在树枝上，而他则站在一旁。

高树之上，寒风比在地面更是凛冽，易阿卿替她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