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还没亮闻婴就醒了，她抱着沉甸甸的盔甲去了崇应彪的营帐。

她再走进这里时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原来这么久没来过了。

崇应彪没点灯，披散着头发坐在地毯上。

她把盔甲放在桌上，陪他一起坐着。

“来了。”

“嗯”静谧的夜色让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很轻。

“他要死了。”他的声音在空中一吹就散，“被他父亲牵连致死。”

闻婴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伸出手臂搂着他，轻轻拍他的背，像她幼时母亲哄她一般。

怀里紧绷着的人犹如浮萍飘零，过了良久才伸出手回抱着她。

原来被人拥抱是这样的感觉，他埋在她的肩窝，多年的脆弱和无助倾泄而出。

第一声鸡鸣时，他又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北方阵千夫长，做为北伯侯的儿子，带领北方的质子们维护仅剩的尊严。

他坐在镜前让闻婴给他梳头发，乖巧得不像话。

“你以后不许给其他人梳头发。”他从镜中看到闻婴专注的眼神，心也变得柔和。

“好，只给你梳。”闻婴极有耐心回答他。

“你也只许给我佩甲。”闻婴给他穿戴盔甲的时候他又说，像极了要糖吃的孩子。

闻婴提好一块盔甲绑在他身上，“好，只给你佩甲。”，他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绳子的挂坠，“这是狼牙吧，看你戴了很多年。”

“北地的习俗，能打下狼牙的男子意味着成年。”

“怪不得你们北方阵的人脖子上都有。”

“那天父亲召见我，我兴高采烈的戴着它，然后我被他送到了朝歌”

“你为什么哭。”他抹去她脸上的泪。

“因为你不能哭，”她红着眼眶，“现在我替你哭过了，以后你就不会再因为这件事难过。”

崇应彪露出一个笑，“你怎么像个傻子。”

闻婴给他系好最后一块盔甲，“穿上盔甲总算有千夫长的模样了。”

“换我帮你穿了。”崇应彪打开她的盔甲，“穿上盔甲的人可不能再哭鼻子。”

闻婴破涕为笑。

平时崇应彪看起来大大咧咧，穿盔甲这样精细的活儿他倒做的很好。

最后一步，给她戴上头盔，他笑的少有的温和明朗，“冲锋的时候记得跟在我后面，我可不想你又在床榻上趟几个月。”

“这么关心我。”

“你死了我去哪儿找这么听话的跟班儿。”

闻婴给了他一拳，打在盔甲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冀州位于北地最北部的地区。

在走进北地后明显发现越往北走越是凋敝，死气滋生各路妖魔，越靠近冀州城妖魔越猖狂。

好在有殷寿和殷郊在，玄鸟生商。玄鸟是最能克制世间妖魔的神鸟，他们身上的血脉能克制多数的小妖。

“翻过这座山就是冀州城了。”殷寿看了看天色，和士兵们疲惫的脸色，说“天色不早了，今日先安营吧”。

他们在须臾山下扎营。

管辛手臂被闻婴打折后交出了手里的人，殷寿亲自掌管了其中一队，留下一千人给闻婴，她便学质子那样由两名百夫长管理手下的人。

壮的像熊的是黄甲，轻巧灵活的是黄丙，这是一对亲兄弟。

“千夫长，你看营里没有什么荤腥了，不如我带几个兄弟出去打点猎物回来，您也好打打牙祭。”黄丙看闻婴吃的勉强，于是说道。

“不了，”闻婴看了一眼营后黑黢黢的须臾山，“入夜后妖魔灵力大涨，你们不要随意岀营。”

“不好了，不好了，姚文远疯了。”远处普通士兵扎营处传来骚动。

一个士兵捂着血淋淋的脸朝这边跑来。身后一名士兵嘴里发出兽类的吼声紧追他。

“快拦下他。”姬发对身后的吕公望道。

吕公望飞身过去想要制伏他，却反被那名士兵紧紧扼住喉咙。

崇应彪离得最近，他剑未出鞘只用剑尾击打那士兵的脖颈处，士兵吃痛，放开吕公望朝崇应彪扑过去。

崇应彪只见此人双眼泛绿嘴唇乌黑，还有兽齿，靠近了一股腥臭味儿。

“这是个什么怪物，”他手下用力，用剑鞘勒住士兵的脖子不让他有机会张嘴咬人，“这玩意儿力气可真大。”

几人赶过去一看，闻婴率先出手，“玄鸟天降，驱邪除魅。”，一道金黄色的光从她指尖飞出没入士兵的额心，刚刚还力大无穷的人立即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殷寿从营帐里走出来。

众人齐齐行礼，“禀主帅，这名士兵不知为何沾染了妖邪。”闻婴回道。

“妖邪？”士兵嘴唇的乌黑还未褪去，殷寿信了七成。

“父亲，或许真是妖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