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熙苑。

翠湖拎着行李推开房门，小圆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小姐，多亏太子殿下帮忙，我们才能回到熙苑。”

屋内摆设并无太大变化，只是床榻上的蚕丝床单被撤下。翠湖从柜中拿出新床单铺上，又笑了一声，“太子殿下真是个好人。”

她铺着床褥，继续絮絮叨叨起来，可立在屋内的萧昱辰始终未发一言。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内装饰典雅别致，东北角案几上摆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香炉，升起袅袅香烟，晚霞余光透过朱红雕花小窗洒进来，使得烟雾氤氲着暖黄的光华，清雅而脱俗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内。

他缓步走到香炉面前，眸光微转，圆润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讶然。

“小姐？”翠湖久久未听到动静，好奇的转过身来，圆圆的眼睛里透着疑惑，“小姐在看什么呢？”

萧昱辰盯着香炉，沉静的杏眸一凝：“屋内可是一直在用此香？”

翠湖懵然点头：“是啊！此香名为忘川，是夫人的陪嫁之一，据说是江城特质宁神香，有助眠安神之效。”

她叹了口气，又接着道：“那时夫人离世对小姐打击很大，常说夜里有人到您屋子里去，又砸东西又打人，可翠湖守在门外却未见半个人影，料想是小姐您半夜做梦，所以就自作主张点了忘川香试试，没想到小姐夜里真得不再哭闹梦魇，后来便一直沿用此香。”

萧昱辰摩挲着指腹，思绪翻转。

他自幼警惕性便很强，对于陌生有异样的东西总会以最糟糕的结果去揣摩。

他在宫里见过很多稀罕物品，凝神香也用过许多，但从未闻过这种香味，只是轻轻一闻，便如沉溺在繁花盛开的美景中，昏昏欲睡。

翠湖眸光转了转，见自家小姐凝重的模样，好奇的闻了闻香，眼神迷蒙起来，“难道这香有问题？”

萧昱辰敛回思绪，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味道很特别。”

翠湖连连颔首，也没有注意到萧昱辰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是啊！而且在房间待久了也容易犯困，不得不说这香的宁神效果很好！”

“确实不同寻常。”萧昱辰顿了一下，又问，“此香可还有？”

“有，翠湖拿给您。”

翠湖颔首，疾步走到西南角摆放的百宝匣子面前，将余下的忘川香全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小姐，全都在这里了。”

萧昱辰扫了一眼，这忘川香数量不少，少说还能再用十年。

他看向翠湖，眼神依旧淡淡的，瞧不起情绪，“姜夫、母亲她还给我留了什么？”

问及此处，翠湖上扬的眉眼垮了下来，叹气道：“夫人原是给小姐留了很多金银珠宝做嫁妆，可那些东西早被老爷和老夫人拿走，现今也只剩这些香料了。”

萧昱辰挑眉：“他们没拿走忘川香？”

翠湖颔首：“嗯。老爷原是把东西全拿走了，说是替小姐保管，可几日后老爷又说忘川香能让小姐助眠，夜里不吵不闹，便都退还回来。”

“哦？”萧昱辰微微眯起眼眸，一副探究的眼神看向桌上的忘川香。

大周的制香技术并不好，比不上隔壁的宁国，物以稀为贵，但凡是好香皆能在大周卖得很贵，尤其是像这种能让人有强烈安眠效果的特质宁神香，可是在坊间能吵到天价的东西。

姜老夫人和姜广源若真是对姜雪瑜好，便不会打嫁妆的主意，可既然连那些金银珠宝都不放过，又怎会独留下忘川香。

呵呵，这姜家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翠湖，此香价格昂贵，坊间可卖高价。你去府外买些寻常檀香回来，这忘川香别浪费了。”

翠湖挠了挠头，“小姐，可这本就是夫人留给小姐的，用在小姐身上不算浪费。”

“我夜里睡得很好，不必多用忘川香。”他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唇角若有似无的勾着笑意，那笑意太浅，夹杂着淡淡的冷意，不怒自威，叫人望而生畏。

“小、小姐，翠湖这就去。”

翠湖错开目光，提着裙摆加快脚步走出房门，心道小姐如今愈发吓人了。

翠湖离开后，他将忘川香悉数放回原处，想了想，又拿出一块绣有兰花的手绢，取了着忘川香包好。

转眼便已夜深，屋内点得是翠湖新买的檀香，微风从半阖的窗户吹来，香炉上袅袅白烟随风晃了晃，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

萧昱辰端正坐于榻上，右手握着一本书，左手搭在矮桌上，手指若深若浅的敲着桌面。他的眸光落在书卷上，心思却早已飘往远方。

及至凌晨，苍穹星子点点，一轮上弦月被乌云半拢，整个姜府都沐浴在一片薄薄的白雾中。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过回廊，脚步极轻地绕到熙苑，在看到一间闪烁着微弱灯火的房间后，挪步过去。

她悄悄从窗户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