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绾绾
对于周培文所说的那些关于出城门的种种不便之处,纪绾绾其实是半信半疑的,但当时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纪绾绾并没有表现出怀疑的态度。
不过,待周培文再次离开以后,纪绾绾便开始暗中计划了。当然,这一次她不打算以身犯险,万一周培文说的是真的,她出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因为纪绾绾有试图逃跑的先例,所以守卫们对她也盯得格外紧,想要从他们的严防死守之下离开,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香儿和纪绾绾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说句实在话,守卫们眼睛又不瞎,纪绾绾才是周培文重点关注的人,香儿不过是个小丫头,卖身契还在周培文手里,他也根本不担心她跑了。前脚香儿能跑掉,后脚周培文就可以让衙门帮忙抓人。
也正是因为香儿在守卫们眼里无足轻重,所以纪绾绾便将希望寄托在了香儿身上。
纪绾绾生活在这个别院里,基本上吃穿不愁,想要什么都有人送过来。但话虽如此,有些东西还是需要自己挑选才好用,譬如说女子平日里涂抹的胭脂水粉,以及月信期间所需的月事带。
守卫们原本就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哪里会懂得挑选胭脂水粉。至于月事带这等私密之物,最好是用柔软又服帖的材质做成,那些男人哪里知道还有这东西。
纪绾绾用“让香儿出门帮她选购胭脂水粉”为理由,要求周培文解了香儿的禁足。
周培文考虑再三后,觉得香儿一个没有人身自由的丫鬟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便大方地同意了。
虽然香儿的卖身契在周培文手里,但香儿心里很清楚,她不过是因为伺候了纪绾绾几个月,沾了纪绾绾的光,才能离开红袖招。所以,她真正应该感谢的人是纪绾绾。毕竟,周培文是给纪绾绾赎身的时候,才顺带把她也弄出来的。
香儿也十分明白,只要她能得了纪绾绾的心,看在纪绾绾的份上,她的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如今她再也不用担心哪一日忽然被老鸨扔到最下等的窑子去伺候人,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香儿对纪绾绾十分感恩戴德,自然是任凭纪绾绾指挥。
纪绾绾也没有叫香儿去做一些高难度的事情,买胭脂水粉虽然是个借口,但还是要稍微买一些回来做做样子。她只是吩咐香儿去脂粉店的路上或者回程中,顺便拐个道儿去城门口游一圈,观察一下普通的老百姓是怎么出城进城的。
为了以防万一,纪绾绾甚至让香儿去了好几次,出门的理由也不尽相同,今天是“因为珠钗不好看,去找老板换一根”,明天就是“脂粉店的老板不厚道,这口脂太淡太干了”,后日就是“绸缎庄的布匹褪色了,拿去退掉”。
香儿频繁地出门,引得守卫们纷纷侧目。就在他们忍不住心生怀疑时,香儿忽然又不怎么出门了,老老实实待在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这让守卫们不由得满脸恍惚,只以为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而这边厢,香儿早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诉了纪绾绾。
“姑娘,我在城门口的茶摊上坐了许久,后来担心隔得远了看得不清楚,便又走近了些。”
“城门虽然很大,可是进出都要排队。有些看起来就是大户人家的倒是不用排队,不过,那些衙役们一看就认识那马车各自属于谁家,所以只是稍微扫了一眼便放行了。”
香儿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如果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的手上一般都会拿着一张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衙役们也会仔细翻看路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便让他们通过,但如果是假的,当场便会有人将他们抓起来送入大牢内。”
“还有一些人,他们虽然也穿着常服,但恐怕是有官职在身的。那些人拿出的不是路引,而是腰牌之类的,衙役们看了以后,便恭恭敬敬地目送他们离开了。”
“这城门口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开着,晚上便会大门紧锁,实行宵禁。普通人根本不能进出,便是要离开城门,也要赶在城门落锁之前出去,否则就只能等到次日开门了。”
纪绾绾听到这里,便明白周培文确实没有骗她。
纪绾绾之前是戴罪之身,本就应该随着父母一起流放,可她无故被人掳走,扔到红袖招门口,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凭据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幕后之人当时只顾着把纪绾绾送到那腌臜的地方,又怎么会给她留下什么身份凭证呢?对方指不定就是想着让她无名无份地苟活在人世间。
不过,纪绾绾如今这般情况,身份实在是尴尬得很,就如同周培文所说的那样,即便拿到了户籍文书,她其实也走不掉。只要她的父母一日没有洗刷冤屈,她便始终是犯官之后。
那一日,听到周培文的解释以后,纪绾绾曾经有过一种想法,那便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这样一来,就能让官府把她送到她本该去的流放之地。
可问题在于,就算纪绾绾承认了真实身份,又真的能和父母团聚吗?当初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