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百年后。

宁王统治下的宴辰洲，民丰物阜，和平安稳多年。

只是近百年来，原本日照充足的九州大地，日日笼罩在浓厚的雾霾之中，粮食大幅减产，饥荒不断蔓延。

听说李家村原也是个富庶的村庄，村里盛产玉米和梨子，产的粮食和水果多是供给临近的宣城。宣城是宴辰洲五大主城之一，虽地处偏远，但胜在金银流转、商贾云集，收粮的价格也比别处高些。

可自白露自出生后，就从未见过他们说的这些繁华。放眼望去，只有墙面斑驳的夯土房子和稀疏的庄稼，甚至连周遭的植被都不太茂盛，更别提什么梨子果子了。

要说如今这方圆十里内最吸引人的地方，当是村外那条大河。那河名叫清渟河，源自宴辰洲北部山脉，流过密林与峡谷，带着山间的凉意与清新，蜿蜒前行。

听闻清渟河最深处有近百尺，浅处却只及膝盖。阳光充足时，河水波光粼粼，依稀可见游着一些鱼儿。

这日晌午过后，雾霾稍散。白露便缠着哥哥，带她一同去抓鱼。

待穿过整个村庄赶到河边时，才发现村中大部分的少年们都已在这了。

她唯恐落了后，赶紧轻巧地卷起裤脚，涉入清浅之中，目光热切地开始寻觅那隐约游动的鱼影。在这食物贫瘠的年头，鱼肉可是难得的美味和营养。

“今天我可是志在必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斗志昂扬地走来，他身材魁梧，腰系宽带，淡黄色的粗布衫显得格外醒目。白露认得他，是村长李老大的长子李秋海，平日颇有些跋扈，每次看向她的眼神，也总有些怪怪的。未免惹事，白露鲜少与他往来，偶尔碰面也总是避着些。

白露正想着，一道温和的声音穿过嘈杂传来，“放心，我一定会给小满抓到鱼。”是她的孪生哥哥余谷雨。阳光下，十四岁的少年面容如刀刻般俊朗，眉宇间透着坚毅，身上的褐色衣衫稍显破旧，但遮不住俊逸英挺的身姿。

白露遥望着他轻快地点头，一双笑眼如同碧水，清澈明亮。

“这都多少天了，终于见了太阳。”一旁的小胖嘟囔着。

“为什么非得太阳出来才能抓鱼呢？”年纪最小的孩童问道。

“我爹说这河底有妖怪，妖怪怕阳光，没了阳光它就会跑出来，把你们统统都吃掉！”秋海一边高声说着，一边不忘做出张牙舞爪的模样。

“嘘，别那么大声！”秋海的妹妹秋音，被自家哥哥吓得抬头望天，确认太阳还明晃晃挂着，才放心下来。

一时间河岸边沉默了下来，大家都低头专心抓鱼。

时间过去许久，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身上，斑斑点点，煞是好看。白露无心再抓鱼，抬头看向哥哥。只见谷雨一直静静地蹲着，双手深入泥泞中，仿佛成了一尊石像。

又过了许久，他的眼眸紧缩了一下，原就深入在泥泞中的手迅速一捞，又猛地动了两下。当他将手从河泥中抽出时，一条灰白色的草鱼正在他的掌心中挣扎。

“抓到了！” 谷雨兴奋地对妹妹喊道，手中那条鱼儿还在不停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

大家听到动静，围拢了过来，目光全都定在谷雨手中的鱼上。

秋海见谷雨率先抓到了鱼，面上露出讥诮，“谷雨，厉害啊！”

谷雨闻言只牵了牵嘴角，转头将鱼递到白露手中，眼神暗示她先离开。

鱼儿有些滑溜，白露双手接过，牢牢抱在怀里。正要转身回家，却见秋海走过来，伸出手臂拦在身前，她赶忙收住脚步。

“白露妹妹，大家都忙乎了一下午，这条鱼不如分一分吧！” 秋海的语气勉强算得上温和。

“这鱼是要带回家给妹妹小满炖汤的……” 白露不想与他多事，柔声解释道。

岂料秋海不屑地撇了撇嘴，“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话音未落，一旁的谷雨已双拳紧握地冲了上来“你想说什么？！”他声音冰冷，语气里充满警告。

秋海冷笑道：“我想说，那小瞎子还吃什么鱼啊。”说罢，不等谷雨动手，他先用力向谷雨推来，试图凭借自己高大的身形将他压制。

谷雨身手敏捷，一招躲过冲撞后，猛地用力拉扯秋海的胳膊，两人在河边的泥地上扭打成一团，一时间泥浆四溅。

白露见他们打了起来，心中焦急。谷雨虽平日里总琢磨些拳脚功夫，但无人指导不成章法，遇上身形魁梧许多的秋海，胜算可不大。更重要的是，爹爹向来不许他们惹事，即便这会儿打赢了，回家后必然得挨上一顿严厉的责罚。

思量间，未留意一旁的秋音正慢慢靠近过来。

待到回过神来，只觉一道影子伸着手向自己扑过来，白露凭着下意识向后猛退一大步。

秋音扑了个空，失去平衡，双腿在泥地上打了几个滑，整个身体倾倒摔在了湿滑的土地上，一张脸也扑进了泥里。当她抬起头时，眼角已被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