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

腊月二十八，对于卞采来说，这一天绝对是她二十一年来最幸运的日子。

存款里多了20万、便利店店员的全职工作、每天500元的额外收入，她整个大脑充斥着金钱带来的满足感。

她回到家，快速洗漱完毕，头一次倒头就睡，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梦里，她回到12岁那年除夕夜，父母还健在。卞采和小伙伴们趁着热闹的除夕夜放起烟火爆竹，同样冷冽的冬夜，却很有人情味。

家家户户烧好年夜饭，妈妈们天生自带扩音器似的大嗓门呼唤着各家顽皮的宝贝们回家吃饭。

卞采脸上还挂着开心的笑容，推开家门，一大桌子美味佳肴，餐桌旁爸爸和妈妈不同于往日的争吵，此刻两人有说有笑，姑姑则招呼卞采坐在她身边。

这种团圆的氛围，也只能在梦里实现，卞采又哭又笑，整个梦里，她顾不上吃饭，十分珍惜地看着逝去的亲人，好想赖在梦里，不想孤独地醒来。

傍晚六点，房间里漆黑一片，卞采不舍得从梦里醒过来，坐在床上，环顾四周，恍惚间听到门外姑姑的唠叨声。

“卞采，你看客厅被你弄得乱糟糟的，鞋子要放在鞋柜，零食袋子能不能丢进垃圾桶，哎呀，臭袜子能不能不要乱丢啊……”

她从床上跑下去，来不及打开灯，小腿撞到书桌拐角也阻挡不住她往外跑去。房门打开，一样没有灯火的黑暗，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她还在梦里。

深夜，便利店周围一片寂静，卞采坐在收银台前无所事事，伴随着安静，耳鸣嚣张闯入卞采的耳朵里，犹如呼啸的北风，肆意折磨人。

她拿出来耳机，打开音乐，发现今天并不想听歌。忽然想起，申青耶昨天提到的电影，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然后，她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完整部电影。没想到，感觉还不错，满屏幕充斥着中二少年的青春。

*

下午四点，公园台阶处。

卞采提前十分钟先到，率先了解及熟悉周围的环境，再者，或许申青耶会比较注重时间观念，总之，早到总比迟到好。

今天腊月二十九，正常人都不会顶着清冷的天气坐在公园里聊天，卞采其实也是这么认为，而且那部电影里主人公也不是在冬天干坐着。

不过，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除非钱没给到位。卞采从不羞于爱财的表现，因为她觉得这好像没有什么可羞耻。

四点半，申青耶依旧没有出现。卞采安慰自己，他可能突发什么意外，而且双方也没留下联系方式，估计过段时间他就会过来了。

四点五十分，天色渐黑，不仅申青耶没有出现，连个陌生人都没一个从她身边经过。卞采跺跺脚、搓搓手并且拍拍肩膀，嘴里默念五百、五百。

六点钟，公园里照明灯都亮了，人影和鬼影同样失踪不见。卞采拖着快要冻麻木的寒腿往南河明湾走去。

等这么久，卞采很难不怀疑，申青耶是在捉弄她，因为她对他竖中指，因为对他做鬼脸，因为对他怒骂……

这么罗列，卞采好像明白申青耶的所作所为，但，有本事面对面对峙，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卑鄙。

本以为，卞采能杀到申青耶的家门口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结果，门卫大叔连小区大门都没让她进去，卞采只好灰溜溜地去上晚班了。

到了便利店里，孙姐看了眼时间，并没有到交班的时间，纳闷卞采怎么来这么早。

孙姐问：“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还没到点呢。”

卞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冰凉的双腿，气呼呼地说：“本来打算赚个外快，结果被人耍了，这么冷的天儿，我居然傻傻等了他两个小时。”

孙姐转过头拿了盒热牛奶，递给卞采，“来，暖暖身子，没事，哪有这么顺畅的人生，权当教训了。”

“只能这么样了，还是孙姐好，谢谢孙姐。你今天早点回去吧，大过年的，我来守着。”卞采接过牛奶，握在手里。

“这怎么行，你今天这么惨了，我可不能再欺负你，那也太缺德了。”孙姐摇摇头，拒绝。

卞采笑着站起身来，将牛奶放在衣服口袋里，上前脱掉孙姐身上的店服，撒娇道：“哎呀，孙姐姐，你在这儿，我不好意思骂人，你就成全成全我吧。”

“得得，你小丫头就会这套，我先走了。对了，明天开始放假，初五上班。你别明天再傻乎乎地赶过来。”孙姐交代完，收拾着下班了。

又要过除夕夜，时间过得好快。去年除夕夜，她在医院里陪着姑姑一起过的，虽然姑姑是植物人，她还是陪姑姑看完整个春晚。

今年的话，可以不用看春晚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凌晨，上半夜可能会进来几个人来买东西。今天除夕，应该没几个人。

新年新气象，卞采正拿着抹布擦着玻璃门，忽然门口出现一道高而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