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如果能给我父母他们打个电话就好了。”云未明很惆怅地盘腿托腮坐在车顶，“直接告诉他们我变成了汉尼拔也太炸裂了，我还是先打给景之吧……”

“你确定？”001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车顶，“最近全国联会刚刚召开了有关于‘003异动问题’，南省基地长萧腾，提议用尽全力处决你。”

“咳，我是不会直说我是003的。”

“那你打咯。”

“手机没电。”

云未明给他晃了晃漆黑的手机屏，而且都三年了，能不能用还不好说呢。

001抬手握住那部早就已经关机的手机，屏幕过了一会儿，亮起一个“正在充电”的图标。

云未明：！

“您以后就是我大哥。”云未明眼中流露出情真意切的感动，“真是科技改变生活。”

“那个……我还想问，您看您还能充当一下信号塔吗？”

001：我还真就可以。

正巧江市基地的驾驶员和军方小队加上安全官结束了休息，准备再次开车出发了。

云未明从车顶上跳下来，时刻关注着他们的路线和动向。

“你只能瞬移去自己去过的地方吗？”001看着远行的车队。

“目前看来是的，而且我不知道瞬移的极限距离是多少。”

“如果能量上限高，那么理论上地球上的任何地点你都能快速到达。”001说，“而且我头一次知道，空间系异能能将属于异种的那部分藏起来。”

“你之前说……上面的会议要求处决我。”云未明也顺着它的意思思考下去，假如001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变动就跟我醒来以及金线兰的异动有关。”

前不久……是她离开大学城和在江市基地门口失控的时刻吗？

想想也是后者可能更大，毕竟这代表异种都打来自己家门口了。

她忍不住撇了001一眼，中央基地，她能说两句话的只有老师，以及同为变异种的002了吧，那这机器人什么目的啊。

001却没有再看她，反而提出了辞别，“我找到您，其实想寻求一个答案。”

“答案？”

“是啊。”001看着头顶明晰的夜空，星星似乎比末世前更加闪亮美丽，可惜暂时缺少了继续去探索它们的人。

其实探索者被发明出来的初衷，就是代替目前还不能亲身踏入宇宙的人类去探索未知的区域。

但一场灾变不但让这个计划落空，也让它诞生了本不该有的、独属于人类的情感与思维。

001刚刚诞生之时，它并不理解——

难道自然中的动物挣扎求生，繁衍后代，这些都不算是感情吗？

后来这三年，它逐一看过这灾变后的世界，这是即使在灾难前也未有过的自由。

它想，也许就像是“教育”是独属于“人”一样，人的情感也是特殊的。

他们不像很多动物一样，只需要踽踽独行就能生存下去，他们的身躯也并不如许多动物强壮。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它就是诞生于他们？因为智慧？

它的强大诞生于他们，它的思考与思维方式也诞生于他们。

但是001没有得到的，恰恰是它现在需要的——归属与认同。

人类可以说因为通力合作才走到今天，可是001呢？

它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也不觉得自己是异种，它们大多疯狂且毫无理智可言，更甚者即使拥有宝贵的思考能力，也毫不收敛自己如深渊一般的欲望。

001原本对003毫无兴趣，但是当它偶然看到她竟然在克制自己异种的本能去拒绝人类的血肉时，它想到了更多。

它想知道她的未来会何去何从，到底是归于人类……还是化作异种？

“临走之前，我还想知道一件事情。”001站在她对面，低头看下来。

云未明：……明明她也有一米七四啊，为什么科学家要把它设定得这么高呢？

“假如……您未来违背了此刻心中的坚持呢？即使是偶然或是被迫。”

这个问题，其实云未明在回到大学城的那两天就已经问过自己了。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回答的很诚恳，“但我知道‘知行合一’的道理。”

“也就是说，您现在认定的道理，那么就一定不会去做吗？”

“知道这件事不行，所以不去做，是因为我明白不可就是不可。”她抬头看着001无机质的眼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么就说明我心中更加认可的，是堕落成异种后释放欲望的快乐。”

“这两者其实都是知行合一，不过我现在要做的是‘格物’。”

“我会去找到那条人与异种的界限。”她不会……蚕食自己的同胞。

“……